第二卷 茧墨绝不向神祈祷 事件IV

请给她一份大麦克套餐。」

  我擅自替茧墨点了餐,女性店员满脸问号,不安地回应说「好的」。结完帐之后,我拿起托盘,回头只见茧墨已经先走上二楼。整洁的速食店以白色为装渍基调,明亮干净,上面传来儿童开心的笑声。由于正值午餐时间的缘故,二楼几乎满座,充满学生、亲子档,还有上班族等等,各种阶层的客人齐聚一堂,还可以看到一群带着孩子聚餐的母亲在角落快乐地笑着。茧墨的视线来回巡视,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最后在窗边的位置找到目标。她不理会周围人们好奇的目光,站在那里和某个人说话。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压下内心的不安走了过去,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伸手朝我打招呼。

  「你好!好巧喔,小田桐先生。」

  我一瞬间差点怀疑嵯峨雄介有预知能力。

  放下托盘后,我将奶昔递给茧墨。她说了声「谢谢」,随即将吸管插进杯子吸了一口,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

  「嗯……这……是巧克力口味吗?」

  「小茧,你特地跑到市中心来就是为了吃速食?」

  「啊?我只是觉得偶尔也该替你的荷包着想一下,吃点便宜的东西。之前问雄介君的时候,我就很在意这里,其实我到目前为止都没吃过速食喔!托你的福,我不但吃到速食,也见到了雄介君。」

  「别这样说,能和两位见面,我也感到很开心呢!啊,小田桐先生,能不能吃一根你的薯条?」

  「不!你不能吃!」

  我拍掉雄介的手并发出叹息。走出茧墨家的我们搭了六站电车,在市中心下车之后,茧墨很有自信地往前走着,没有走到众多餐厅聚集的地下美食街,反而走到车站旁边的广场。我还以为她已经找到想去的餐厅,没想到竟然是速食店……她堂堂正正地走进这家两层楼的远食店,然后没有问我要吃什么就迳自点餐。歌德萝莉风洋装加上纸伞十分引人注目,但她依旧对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再度喝了一口奶昔后,茧墨不甚满意地皱起眉头。

  旁边的雄介拿起夹了两片肉的大汉堡大快朵颐,这个汉堡应该是店里贴着的海报介绍的新产品。我的视线从大口嚼着汉堡的雄介身上移开,拿起自己的汉堡。

  啵!茧墨移开嘴上含着的吸管,喝光的奶昔空杯倒在桌上。尽管我还没吃完,茧墨却开始表示:

  「水无濑家换了一批随从唷!应该和前阵子因背叛者的攻击而伤亡惨重脱不了关系。因为水无濑家与茧墨家处于竞争立场的缘故,我完全没收到消息,不过知道我也卷入这次的事件之后,昨天深夜,本家的人打了通电话给我,还特地打到我的手机……故意挑水无濑家的两个人沉睡、你也回去的时间点。」

  其实我昨晚没回去,而且就算我真的回去了,茧墨还是会把本家打电话来的事情告诉我。

  茧墨呵呵地笑了。她拔出奶昔杯上的吸管转来转去,接着说:

  「本家拿到有关水无濑家过去的情报,害我听了好几个钟头,都是些重复的内容……那些人还真是不懂简短报告的重要性。和我讲话的时候,不知道是太过慎重还是什么的,时间总是非常冗长。啊,我讨厌这样,不是都说『时间就是金钱』吗?居然这样浪费时间。」

  茧墨像只猫咪似地伸了伸懒腰。说是这样说,她自己不也是迟迟不切入正题?我往旁边瞄了一眼,只见吃完汉堡的雄介竟然吃起我的薯条,盒子里只剩下一半不到的薯条……等一下干脆好好地扁他一顿算了!下定决心之后,我将视线移回茧墨身上。

  鲜红的嘴唇刻画出一抹微笑。

  她用一种说故事的口吻说:

  「这是六年前的事了,水无濑家选出的下任族长杀了所有水无濑家的随从。」

  白色的墙壁染上整片鲜红,有个男人穿着被鲜血喷湿的和服,单手拿着毛笔,伫立在墙壁前,身边有只灰色的老虎。老虎咬死了两个人,其他随从则被吸干了血而死。

  好几只红色的金鱼漂浮在半空中。

  「听说是临时发生的惨案。就在当上族长的几天前,他竟然将长久以来随侍在身边的随从全部杀死,之后便被族长逐出家门——甚至引发出了上次的攻击事件。」

  简单叙述起来就只是这样而已。

  啊!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目击者证言。

  「当时对方的表情有如流着泪的般若面具一样。」(注3:般若面具为能剧所使用的面具之一,头上有角,脸上有张血盆大口,表情狰狞可怕。)

  说完,茧墨将手撑在下巴。空荡荡的薯条盒子翻倒在托盘上。我忍不住想像起茧墨说的那段话所形容出的场景——被鲜血染红的房间,一名壮硕的男子静静地伫立着。在我的想像里,男子戴着一张和攻击水无濑家时一样的木制面具。

  但是面具并非没有任何表情,像是愤怒的般若。

  木制面具的脸颊上淌着泪水。

  「顺便一提,这些目击者证书是目睹残杀事件之后的幸仁君所说的喔。」

  我皱起眉头,想起常常低垂着头的幸仁。我问茧墨:

  「是幸仁说的?」

  「他是唯一生存下来的随从……与其说是随从,不如说是小喽罗比较贴切。当大家找到他时,他抱着白雪一起躲在地板下,眼睛张得大大的,一直发抖。」

  听说只有他们两个逃出那间满是鲜血的房间,一直躲在那里。

  也就是说,白雪也亲眼目睹了哥哥残杀众人的恶行?

  我想起昨晚见到的白雪。呆呆地站在那里的她,眼睛究竟在看什么呢?黑暗中旁徨的眼神,看起来像是在哭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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