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门。我的感觉应该没错,茧墨家这座宽广的宅邸与外界完全是不同的世界,既养育出相信自己是狗的久久津,也孵化出千花心中的奇想妄念,而且,这里还是茧墨日斗与茧墨阿座化的家。
在我眼里,那个家等于是鬼屋的代名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不需要感到恐惧,茧墨家现在只剩下一些再正常不过的人。但是……搞不好也有例外啦。」
茧墨转动着手中的纸伞,天空彷佛开出一朵樱花一般。广大的庭园中种着几棵樱花树,还未到达盛开的程度,然而再过不久就能看到绚烂豪华的美景了吧?不过,那一定是极度丑恶的场面。
「因为樱花树下埋着许多尸体,对吧?」
茧墨跟随着我的思想低声呢喃,同时嘴角微扬。
「你猜错了喔,小田桐君,你看,树上的花是白色的,就是底下没埋尸体的证据。」
她眺望着应在天空下、微微绽放的花瓣说。
「有点可惜就是了……」
我没回答,只是环顾四周。远方站着身穿和服的佣人,佣人谨慎地看着这边。
从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当我在房间等候的期间,茧墨去向当家打了招呼,话题应该与千花的背叛行为有关。也许是因为这样,佣人们都遵守规定,在远远的地方候着。来到这儿之后,截至目前为止,所有见到茧墨的人,都会对她默默地深深一鞠躬。
这些大人都忠心耿耿地服侍这名年轻的少女。
实在很诡异,这里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我告诉过你罗,小田桐君,茧墨家是依附茧墨阿座化而存在的……他们深信,若没有身怀神奇力量的我们,茧墨家将会走向灭亡;他们一生下来就是为了盲目地崇拜我们,然后慢慢死去。」
茧墨忽然对天空伸出手,捏碎掉落在手上的花瓣。
「当代的茧墨阿座化死了之后,大家会将全族里的女人聚集起来,选出新的阿座化,听说场面非常壮观,连小孩子们都会显露出疯狂的眼神,因为没被选上的女性等于没有生存的价值……很有趣吧?整个家族的人就这样被时代错乱的扭曲纠缠;至于那些落选的女孩们从那一刻起,便改以『生出下一个阿座化』为生存目标,若能生下被选上的女孩,将会是她们至高无上的喜乐。」
因为那样等于是生下了一个神。
照理说,小孩的价值并非是为了被选出来当神,可是这样的想法并不适用于这里。聊完这家族扭曲的习俗后,茧墨转动了纸伞。庭院一片寂静,光是站在其中便会有时间从古早开始就被冻结住的错觉。
「被选出的下一任茧墨阿座化会被带回本家养育,可以说是为了让被选为下任怪物的孩子不再变回正常人类的工程。」
茧墨咯咯笑着,语气不带丝毫悲哀,彷佛在闲聊般平淡,我听了却不禁倒抽一口气……也许是因为这个庭院太过安静的缘故。
抑或是站在其中的茧墨看起来有些虚幻的关系。
「小茧,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还没告诉过你啊!难得有机会到本家来,让你多了解一下也不错。你一直对我的事情一知半解吧?但我对你的了解程度甚至超越你自己……当然,我指的是关于你的个人资料,毕竟我不可能熟知你的内在或者是精神状态嘛,不可能。」
茧墨忽然转过身,打算回到房间。我一边追上她,一边问道:
「小茧从小被迫离开父母,难道不会感到寂寞吗?」
我不该对此有所期待,因为这个少女心里并不存在亲情之类的东西。
但我还是想问问看。也许在她很小的时候……在她尚未成为「阿座化」之前,也曾经是一名普通的小女孩。
像个普通人一样会哭、会笑,能理解其他人的痛苦。
可是……茧墨很干脆的回答: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田桐君?我跟奶奶还有妈妈不一样,是除了第一代茧墨阿座化以外,头一个『一出生就是货真价实的阿座化』的人喔。」
茧墨笑着将红色纸伞放回肩上。
「虽然我有另外的名字,但打从一出生起就注定继承阿座化名号的命运,还有什么好觉得寂寞的呢?」
看到她的笑容,我的心里难免感到失望。茧墨的笑容和平时一样,我猜她从小就开始用这种不正常的笑法,见到死人也这样笑,开心地欣赏人类的绝望与痛苦时也这样笑。
「时间还早,先回房吧,我想先跟你讨论一下有关之后的事情。」
当我们沙沙地踩着碎石前进时,她缓缓地说道。
「毕竟我的肚子一旦被剖开,可是没办法恢复原状的。」
我想起那些恶心的照片,一动也不动的尸体与茧墨的影像重叠在一起——被钉起来的茧墨紧闭双眼,红色纸伞彷佛凭吊的花朵一般。
就像是一张庄严肃穆的画像。
***
茧墨吩咐佣人将晚餐送到房间,如她所言的豪华餐点排放在我面前,可是……
茧墨的面前只放着水果、海绵蛋糕、棉花糖等等,我忍不住看傻了眼。这些食物中央放着一个装有黑色液体的锅子。
原来是巧克力火锅。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沙河蛋糕(注4:外层为巧克力,里头夹有杏桃果酱的巧克力蛋糕。)与爆浆巧克力蛋糕等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