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代表一件事——
又有人死了,或是再度发生了奇怪的事件。
回头看向背后,宣称要睡觉的茧墨似乎打定主意不起来。我试着忽略不祥的预感,走近对讲机,并在吞了一口唾液之后询问道:
「你好,这里是茧墨灵能侦探事务所。」
『很抱歉临时打扰你们,请问茧墨阿座化小姐在吗?』
对讲机传来温柔的女人声音,但是不安的情绪依然撩拨着我的背。通常直接上门来找我们的客人,声音会充满被压迫的紧张感,可是这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端倪。
就像那个已经化为泡沫的女孩。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茧墨千花。』
茧、墨?
我一瞬间好像突然听不太懂对方说了什么,这熟悉的姓氏让我再度转头看着后面。
怎么回事?
由于包着毛毯的茧墨头也不抬地继续窝在毛毯中,我无法得到答案。
『阿座化小姐,千花来见您了——是您的千花呀!拜托您,请打开门好吗?』
访客的下一句话是直接针对茧墨说的,语气跟对我说话时明显不同,带有哀求的声音。我回头看向茧墨,不过她并没有回答的意思,看来我只好代替她回覆了。就在这个时候……
「——————别理她。」
背后射来一道冰冷的声音,我有种脖子被人捏了一下的错觉。我惶恐万分地回头,只见茧墨自毛毯中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我,野兽般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
「我现在不在这里——知道吗?小田桐君。」
说完,那双眼睛又躲进黑暗中。茧墨将毛毯拉起遮住脸孔,只剩下帽子还露在外头,不过即使看到那顶可爱的帽子,依旧消除不了我的恐惧,汗水就这样滴到下巴。我缓缓地开口说道:
「很抱歉,我们所长外出中,不在这里。」
『您……果然还是不肯见我,阿座化小姐。打从您离开本家的那天起,千花就一直等着您回来。』
女人的声音充满悲痛,她继续说。
『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等了您一百年之久。』
但是茧墨还是不回答,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炎然,女人不再说话,然后又用恢复冷静的声音说:
『——我知道了。那么,小田桐先生,您现在有空吗?』
——————我?
突如其来的邀约让我有点手足无措。茧墨依然默不作声,却突然传来幻听似的呢喃:
「想去的话就去吧。」
其实我并不想去,就算拜托我去还是不想。
但是,我很在意对方的姓氏——茧墨,除了日斗与阿座化以外的、茧墨家的人……即便知道「想认识这个怪物之家」是个很不好的念头。
就这么让对方回去,真的好吗?
「——我一点也不想管他们的事。」
茧墨让我自行判断,也就是说,和对方见面应该没有任何危险。考虑过后,我的手慢慢放上门把,并用力打开门。门外站着一名身穿黑色和服的美女,偏银色的白发以红色发簪固定成发髻,与发色矛盾的是女人的脸孔看来十分年轻,稍微下垂的眼角带有柔和的感觉,眼睛下方有一颗黑色泪痣。她妖艳地微笑着。
她的嘴唇弯曲成柔和的弧线。
「谢谢您,有您在真的是太好了,阿座化小姐能够豢养一个随从在身边是件好事。」
我的确是茧墨的部下,但是不太喜欢被人称呼为茧墨的「随从」。
她是我的上司,不是主人。
先不论这个词汇,她的用语也好像有点怪怪的。
————————豢养?
坐上黑色的出租汽车,我们目的地是一家高级日本餐厅,这段路远得吓人,很难相信这家餐厅一样位于奈午市。就这样,我们经过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来到一家风格古老的建筑物前。服务生带我们到最里面的包厢,我与她面对面坐着,店里的摆设品让我不敢去想价值究竟多少。这名有着温和笑容的女性闲聊着无关紧要的话题,话题非常丰富,谈话技巧高明,不过最令人欣赏的是她的美貌。然而,那种紧张的奇怪气氛依然存在着。
她所说的一些话真假难辨,让我有些介意。
「很抱歉这么晚才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茧墨千花,目前是茧墨家族长代理。」
这名女性——千花从衣袖里取出名片,以双手递给我,但是我不能收下名片。
「非常抱歉,我不能拿,因为所长严格地命令我,不要跟她老家的人有太多接触。」
这是我在瞬间所下的判断。也许应该先问过茧墨才对,但不管怎样,我都不想制造出不用透过茧墨就能联络她家的状况。因为如果我能联络她家,相反的,等于她家的人也能透过我联络到茧墨。
会变成不管茧墨愿不愿意,我都能够找她家帮忙的状况;或是她家能找我帮忙的状况。
光用想的都觉得可怕。
「我不清楚所长家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名片可以和有能力给离家的女儿一栋公寓的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