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什么忙也帮不上的小鬼嘛。
我重新将肩上吉他背好,心痛地感受它的重量。
「我也去找。」
玲司哥眼没离开手机荧幕对我说:
「随便你……吾妻路那边还没派人,先去那里。」
我以干哑的声音道谢,奔上人行道。
我一间间地探寻便利商店、咖啡厅、速食店、书店等落单的女孩子可能流连的场所,确定Miu不在就传简讯向玲司哥报告。将吾妻路上的店面巡过一轮时,我已背不动要在我肩上压出凹痕的吉他,蹲在MINI STOP门边气喘吁吁。店内灯光打在我背上,替吉他盒拉出伸往脚踏车停车场的长长影子。我自己的影子都仿佛要被它压垮了。
这样找得到她吗?
池袋可是一个非常大、非常复杂又人非常多的地方,纵然组织了上百人来找,也像要在沙漠里找颗砂糖一样困难。无论是一人还是一百人,事情都是一样绝望。
就没有、就没有——其他线索了吗?
说起来,Miu为什么要来池袋?因为这里有朋友?那她怎么没出现在我们面前?难道她只是想隐身在人群里吗?
我取出iPhone,试着上网搜寻小峰由羽的相关消息。疑似住院的消息已传得很广,但至少逃离医院闹失踪的事还没曝光。到处是为她担心或埋怨演唱会中止的声音。
忽然间,我的眼停在那篇报导上。
那是标题为「小峰由羽东京演唱会晕倒」的网路新闻,居然连当天演唱会实况的照片都有。舞台上,Miu在聚光灯下一手高举麦克风,对观众热情地笑。粉红色小可爱、透明肩带、白色热裤。
和三桥先生所说,她溜出医院时的服装相符。
那是表演服吗?
既然她是在表演途中昏倒,就表示她是穿着那套衣服进医院,之后衣服也一直留在病房里吧。她为什么会穿着表演服逃跑呢?只有这套衣服能穿出医院吗?……不,既然三桥先生有需要确定她的服装,病房里应该还有其他便服。因此Miu是刻意换上表演服,并来到池袋。
这其中——有什么含意吗?
我忽然有个假设。为了验证,我一个又一个地搜索小峰由羽的粉丝部落格,很快就找到不少去了她晕倒的那场演唱会的人写的文,以及转贴的曲目表。
表上列出的安可曲,是披头四的——〈Two of Us〉(注:收录于专辑《Let It Be》,描述蓝侬与保罗的关系)。
还提到小峰由羽用吉他弹唱完那首简短的曲子后突然蹲下来动也不动,会场一片骚然,工作人员立即将她扶出舞台。
——〈Two of Us〉。
我立即打电话联络玲司哥。
『怎样,找到了吗?』
「还、还没,可是……」
兴奋烙上喉咙,一时挤不出声。咳开后,我继续说:
「我大概知道Miu会在什么地方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玲司哥咽口水的声音。
「——应该在某个大楼的屋顶。」
奔上黑濛濛的逃生梯途中,吉他背带在我肩上愈陷愈深,痛得我以为手会被它整条扯断。爬到最顶后,我在绿色紧急照明灯的微光下,看见淳吾哥和几个帮手聚在铁门前的空间里。大家一见到我就离开背靠的墙,向我围过来。
「她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发现她了。」
淳吾哥朝通往屋顶的铁门回头一瞥。
「原本还有点担心她想跳楼,不过看起来不太像,只是靠在铁丝网上发呆而己。」
「……为什么……」我的声音被紊乱的气息冲得歪七扭八。「为什么还待在这里,赶快把她带去医院啊。」
淳吾哥难得面带怒气地说:
「白痴啊你,那是你的工作。」
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错愕地回视淳吾哥的眼。
「要不是因为你想得到她在哪,我们根本找不到人。假如她希望某个人去救她,小春,那一定就是你。我们出去一点屁用也没有。」
淳吾哥这么说完就推推我的肩,下楼去了。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轻捶我的肩,随淳吾哥离去,一长串脚步声渐渐沉入黑暗。我能感到汗水发凉。将口水推进干巴巴的喉管后,我推开了铁门。
遭地面光害污染的池袋暗淡的夜空与电话俱乐部或票据收购行等灯光闪灿刺眼的高楼看板,随即映入眼中。混杂车辆废气、拉面、咖哩和体臭的闷风从旁殴来。这里是正对区公所后巷的小楼屋顶,通风管与电线在赤裸的水泥地蜿蜒爬行,壁砖间生了满满的青苔。
我顺着铁丝网往右看,在屋顶彼端见到倚着铁丝网仰望夜空的Miu缓缓放下视线向我看来。穿小可爱的她手臂与肩膀都暴露在外,瘦得令人不忍。褪下墨镜和兜帽的她,原来是这么脆弱的女孩。
「……小春……?」
Miu喃喃念出我的名字。我踉跄地走向她,到距离仅剩三步之遥时,我注意到她的眼突然堆起泪水,使我不禁止步。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
Miu的声音在发抖,宛如与母亲走散的稚儿。我实在很难相信那与使上百万人为她狂热的歌声来自同一张嘴。Miu与小峰由羽的连结,或许也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