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l be watching you.
每一晚,他都在监视。化作这城市的猫头鹰。
黑田伯不耐地哼了一声。
「所以我才不需要什么谢礼,我做这种事又不是为了你们,把这么夸张的东西塞给我是怎样。献花咧?你们在扫墓啊?」
「那是祝贺你退职的。」
玲司哥的话换来黑田伯空洞的眼神。
大型巴士在就在一旁的客运站停下.烧心的风撩动了黑田伯捧的花束。
「……你怎么知道?」
黑田伯面无表情地说了。玲司哥淡淡回答:
「你这几天不是都不在吗?我想你又住院了。所以,昨天就直接去问派出所那个年轻的。」
黑田伯回头望向猫头鹰派出所,露出一口黄牙。
「混帐东西,竟敢给我多嘴。下次遇到一定揍死他。」
退职。
那么,穿这身完全不搭调的西装,是为了向警视厅长官致意……?
「真可惜,再过几年就能退休了呢。」
淳吾哥开玩笑地说。
「少废话。照顾你们这些跳蚤早就让我烦到不想干了,现在清净多了。」
暗中监视东池袋的老鸟,从今天起就要远走高飞啦。在这炎炎夏夜里,我竟感到令人不安的寒意。
「大叔不在了,我们会很伤脑筋耶。要是没有你用那张比坏人还坏的脸到处巡,治安一定会败坏得很糟糕。你看你才住院几天,街上就乱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也是治安败坏的原因吧。」黑田伯反驳道:「做这种不三不四的事,送花送蛋糕的,我回去要怎么向我那口子交代?街头混混就送点街头样的东西嘛。」
「是怎样,要我们作自己,替你唱一首歌吗?想点歌就尽管来啊。」
我想玲司哥只是在开玩笑吧,但黑田伯却忽然一脸认真,先往我瞧一眼,又转回玲司哥。
「……也好,我现在也不用顾身分问题了,就点一首吧。」
我们惊讶地彼此对看起来。
「来首警察的歌吧。之前我请这个小野寺同学唱过一次,可是少了贝斯就是不对味。玲司,你今天背的是贝斯没错吧?」
玲司哥收起笑容问:
「你不是很讨厌那首歌吗?」
「我恨死它了。」
片刻沉默后,玲司哥从肩上卸下贝斯盒,对我使个眼色。我侧眼窥探黑田伯不高兴的脸色,也开盒取出ES-335。淳吾哥将箱鼓摆在路边坐了上去;亚伦哥也拿起小提琴,指腹疼惜地滑过琴身曲线,开始调音。
「小春,你唱警察那边。我直接用贝斯开始,你自己抓时间接上。」
「……咦?」
我听迷糊了。「唱警察那边」是什么意思?
玲司哥不等我们调整完毕,便将P贝斯接上迷你音箱,指尖点了四个拍就步出他的旋律。
那乐句使我停下调音的手,愕然注视玲司哥的侧脸。那不是警察合唱团的歌,不是「我会注视你」的无机质8拍,完全是另一首曲子,而且是一听就知道的曲子。我想在场所有人,应该没有不认识的吧。这首歌——这首光听贝斯部分的两小节,干燥荒原与铁轨便会历历在目的歌,全世界没有第二首。
这是班伊金(注:Ben E. King,一九三八~二〇一五。美国灵魂乐及蓝调歌手。其最知名的歌曲<Stand By Me>发表于一九六一年,原改编自灵歌,一九八六年同名电影使其再掀高潮,至今已被无数人翻唱)的<Stand By Me>。
为什么?
我以指尖抓按ES-335的弦,在脑中追随和弦,明白到——原来它们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会注视你〉和<Stand By Me>的和声进行,甚至调性都完全一致。
玲司哥的贝斯逐渐加入势要踏散街头喧嚣的节奏。淳吾哥的掌舞动在箱鼓边,腹底敲出的低响到火花般溅灭的水钹声,都从这魔法箱中四射而出。
我将迷你音箱的音量旋到最大,再与玲司哥对一次眼。
你唱警察的部分。他以眼神再次对我说。
我会在你身旁唱班伊金的部分。
我以牛仔裤擦干汗湿的指尖,重新捏紧拨片。会顺利吗?我们能融为一体吗?我让手指自然而然地跟随心中悸动。闷起的九和弦琶音,在贝斯温柔的扶持下,有如野猫漫步巷弄中的跫音。
在这持续了一段时间,沾染汗水的循环中数过一轮后,我轻声开唱,并稍微调整步调,让玲司哥的声音填补我旋律的空白。他以年轻的声音向我问话。当夜幕低垂,黑暗吞没大地,只有月光是唯一指引——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害怕。我不会害伯,因为有你在我身旁。
对吧?
我回答。你每次喘息,每一个表情,破坏的关系,迈出的步履,有我守护你。一天也不停,每一言一行,每一场战局,每一个夜里,都有我守护你……
尽管两首歌相推相荡,不时剧烈撞击,却仍不离不散地任流而下,彼此呼唤。这不是奇迹。同样都是由炙热震颤的井中汲出的和声与旋律,无论相隔多少时间与空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