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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同样处境的当事者当着面直说我们「违法」,感觉很复杂。
「那个,我想问一件有点废话的事……只要拿到许可证就不违法了吧?」
「人家才不会给你咧。」淳吾哥耸耸肩。「我以前到池袋署问过,结果才提到街头表演就被窗口的赶回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玲司哥摇摇头说:「人行道上会挤一堆人,警察绝对不会同意吧。」
「到乡下一点的地方,好像就拿得到许可证。」
「真的只能在池袋唱吗?」
「人这么多,表演地点又丰富的车站也只有池袋一个了。」玲司哥答道。他们俩还有卖自录CD,位置选择是个事关重大的问题。
我茫茫然地望着往来于南池袋公园路的稀疏车灯,以及经过对侧人行道的陌生人群。或许说穿了,街头对任何人而言都是暂时的家吧,所以待起来才会这么惬意。柏油路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冷淡,但相对地,也从来不会关上它的门。「能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的不安,只要一唱起歌,就能暂且忘怀。
§
从那天起,我又见到那位警部补黑田伯好几次。
他有时和柏青哥店换奖处的大妈聊天打屁,有时和游民大叔一起蹲在银行门口抓着烤鱿鱼大口大口啃,还曾在情趣用品店发现他的背影。每次都穿着制服,让我很担心日本的警察到底行不行。
就只有那么一次,他穿了便服。当时夜深人散,我开始收拾准备回家时,见到阳光城60大道有个壮硕的人影过马路而来。那是身穿松垮垮的夏威夷衫,戴了墨镜的黑田伯。不禁吓得头皮发麻,并不只是因为他是警察,还因为他看起来活像黑道分子。
「小野寺同学,今天要收摊啦?」
黑田伯来到我身旁,看着阖上的吉他盒说。
「……对、对啊,那个……」
「别这么紧张嘛。我今天休假,只是个路过的老头而已。就算你每天都唱到搭末班车回家,我也不会问你爸妈知不知道、有没有上学之类的废话啦。」
我耸着肩向后缩。当我提起吉他盒想早点闪人时,黑田伯一屁股坐到植栽边缘说:「唱一首来听听。」
「……咦?」
黑田伯摘下墨镜,现出黯淡无光的眼。大概是喝完酒,正要回家吧。
「我要跟你点歌啦。平常我放水放那么多,唱首歌给我听不为过吧。」
既然他要我还人情,我自然是无法拒绝。于是我取出吉他,接上迷你音箱。有几个路人回头,但没人停下来,恐怕是因为一旁有个大剌剌地岔开两脚,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灰头佬吧。
「……你要点什么歌?」
「警察合唱团的好了,我是警察嘛。」
黑田伯笑得像陈旧木板的嘎吱声。警察合唱团(注:The Police,成立于一九七七年,是一支将雷鬼注入摇滚的流行乐队,作品多是空灵气息的慢板。曾在八四年一度解散,后于〇七年重组。代表性作品有〈Roxanne〉、〈Reggatta de Blanc〉等)是我出生前红极一时的英国三人乐团。他们是几年前重组的?我只知道他们最出名的那首歌,要是点了其他的,我就头痛了。才这么想,黑田伯就接着说:
「弹那首吧,〈我会注视你(Every Breath You Take)〉。」
我松了口气。它就是我唯一知道的那首。
将背带挂上肩后,ES-335的沉重使我稍微忘却这个被迫面对警察唱歌的奇妙状况。
我以汗湿的手指捏起拨片,在琴身敲起四个预备拍。近似大提琴拨弦的琶音,配上连绵不断的九和弦,仿若想起失物,望着夜空行走的脚步。
你每次呼吸,每一个形影,每一次失信,每一个足迹,我都会注视你。每一个日子,每一句言语,每一场游戏,每一次睡去,我都会注视你。难道你不懂,你已属于我……
精致刺绣般的韵脚,使平素的字词绽发光彩。唱着它的同时,我感到这真是首完美的歌。旋律、反复的乐句和歌词全都相当单纯,却能共鸣出无底的深度。
反复终曲当中,我偷看黑田伯的脸。他表情一点也没变,面色沉郁得像汗水咸味全浮上了脸,也没有融入节奏的样子。即使我弹出最后的和弦,鞠躬致意,他也没拍手。我该不会唱得很差吧,难道不满意就要抓我回去吗?不会有这种事吧。我开始担心了。
「……真是首他妈的好歌。」
(插图)
黑田伯嘟哝着说。我轻轻咽下口水,不让他听见喉头抽动的声音。
「……这样啊。」
「我以前很爱听这首歌。大概是三十年前吧,那时候收音机像发疯一样整天都在播它,我还把它录下来,听到带子坏掉为止。」
「……你很喜欢警察合唱团吧?」
我想不到其他还能说什么,便姑且随口这么问,结果黑田伯哼笑一声。
「我恨死他们了。」
我哑口无言。搞什么鬼,恨他们还要点他们的歌?
「我问你。你觉得这首歌是一首情歌吗?」
黑田伯忽然抛出此问。我注视着映在他墨镜边缘的都会灯火回答:
「不是吗?」
「当然不是。虽然我对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