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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野寺!你是小野寺吧?某人的喊声让我好想掩耳闭眼。
就在这时——
「——这里没什么小野寺。」
一道声音刺入将我愈吞愈深的黑暗。
我屏住呼吸,悄悄抬眼。
亚伦哥高大的身躯阻挡在企图闯入后台的教师与高中生面前。
「那是小春,池袋的小春。」
「观众就待在观众席上听吧。」
土耳其出身的口风琴手拉菲特哥也站起来挡人。越过他的肩膀,能看见同学们开始退缩,只有导师坚不让步,尝试争辩。
「听、听我说,我是小野寺的班导——」
「就跟你说这里没那种人嘛。」
演奏特技小号的大叔也起身威吓。
「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高中生。」
「不要随便进来。」
乐手接二连三地起身,组成人墙,遮挡导师和同学的视线。我从背后错愕地注视他们,与低音鼓同节奏的拍掌声忽然变得清楚。
「小春,你怎么办?」
弹爵士钢琴的青年对我耳语。
「要逃走,我就帮你收拾行李。」
怎么办?怎么办?
不知所措的我抬眼望向观众们填满傍晚公园的脑袋。不绝于耳的拍掌声有如烟火,当空爆散。淳吾哥的背影阵阵鼓动;玲司哥瞄了我一眼就立刻转向观众;Miu坐在楼梯边缘直盯着我;凯斯站在她身旁开口——
你到底想怎么办?
你怎么能问我这种问题?我才想问你呢。我是应你的要求才会来到这种地方,现在怎么办也该由你负责决定吧?
一点也没错。凯斯回答了。怪的是,声音居然来自我的体内。
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的选择;现在怎么办也该由我决定。
一股令人舒畅的震动从背脊窜到指尖。我握紧垂在手里的琴颈,火烫的脉动随之回传。接着将背带重新挂上肩,踏上舞台阶梯。与凯斯擦身而过时,我对他竖起了大拇指,Miu一脸疑惑地看着身旁没有任何人的空间。
刚踏完最后一阶,猛烈的热风就迎面吹来,差点将我逼退。
「太慢了吧,笨蛋。」
玲司哥念了一声就走向台边。淳吾哥脚不停踏着低音鼓,笑嘻嘻地用鼓棒戳我的屁股。翻腾的欢呼中掺杂了一些呼喊着我——「池袋的小春」的声音。
我再一次确认ES-335的重量,一步又一步地踏入没有任何阻拦的灼热逆风。四拍开钹声在背后炸响的同时,我高举琴颈,将右手的拨片砸上琴弦。
那天,我第一次体会到天空因为自己的声音,无边无际地扩展开来的感觉。即使没有羽翼,我也觉得能一路飞到海的另一边。这使我深信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一刻而歌唱。
为了这一刻——活在人世间。
和Miu之前说的一样,感觉棒透了。
§
我跟着大伙儿在居酒屋玩到末班车时间,回到公寓前时已超过深夜两点。全身筋骨都快散了,背上的吉他重得我走都走不直。感觉吉他才是我本体,正驱使四肢动着的疲惫肉块只是附属品。
我倚着电梯墙,眼皮和门一起闭上。融成一团的乐器和人声浮上意识的海面,堆成泡沫。明明只是几个小时前的事,我却无法清楚忆起任何一部分,连自己的歌声也是。
一开家门就有水声传来。阴暗走廊上,有一块具橙色的锐角光线。父亲刚上完厕所出来。他似乎也才回家没多久,仍穿着衬衫,只松开领带。对上视线的前一刻,我在玄关处的砾石地垂下头,呆立不动。
直到这一刻,演奏会的安可曲才姗姗来迟,在耳中滑稽地响起。吞吞口水,音乐也跟着缩进喉咙深处,令人窒息的沉默又回到耳畔。
「……妈妈很担心你。」
父亲喃喃地说。
「至少要在午夜之前回家。」
我不知父亲是否有看见我微微点头。不久,走廊的嘎吱声渐行渐远。
「——那个!」
我不禁叫住他,并紧张地抬起头。父亲手扶在客厅门把上,转过头来看着我。不知为何,我觉得父亲比我更害怕。
这也难怪。我很明白自己弄成这样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怪我自己。但父亲可就不同了,可能会认为自己失职。看他眼镜底下那双干瘪瘪的眼睛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我也不懂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我最近,在弹吉他。」
紧绷的喉咙漏出这样的话。
「……我看也知道。」
父亲难以自处似的说。
「我都在……车站前的路边唱。」
想继续说下去时,父亲的脸沉入黑暗,看不清了。
「这样啊。」
接着,他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