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我将「小峰由羽」四个字输入搜寻引擎。十四岁出道,现年十七。她居然大我两岁,还以为她和我同年或更小呢。所以她是高中生喽?这么想的我再进一步搜寻,发现她由于在日常生活中也整天被狗仔追着跑,不堪其扰而放弃了高中。
我仰望天花板,将脸捂住。
尽管我不知道她的背景,但我总归是说了伤人的话。什么「你怎么没去上学」,她当然会生气。Miu当时应该很想说「能去我早就去了!」,然后把我痛扁一顿吧。
下次遇见她该怎么向她道歉呢……
「哦~~才想说这个女人怎么对别人的演出那么啰嗦,原来是职业的啊。」
凯斯将脸凑近电脑荧幕。
「该不会是用嘲笑业余歌手来发泄压力吧,这兴趣真低级。呿,和我一样光明正大地瞧不起其他同行嘛。」
「她不是那种人啦,大概吧……Miu一定有她的原因。」
「干嘛帮她辩解,你又知道她什么?」
都这么问了,我也只能回答「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真的对她一无所知。网路上刊载的资讯只是她的冰山一角罢了。
「不管她,来练新歌吧。」凯斯这么说着(用他透明的脚)往我的后脑勺踢个不停,但这时的我怎么也提不起弹吉他的劲。
§
「我没有放在心上。」
两天后再看到Miu时,她微愠地这么说。
「我看你那么迟钝,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发现咧。这样对我也好。」
当时我们并肩蹲在东口前的电话亭旁说话。夕阳就快沉没,行人稠密,背后的明治路满满都是车。
「你道歉的方式让人很火大。」
被她说成这样,我也道歉不下去了。我将厚厚的吉他盒抱在腹前,怯怯地偷看Miu的侧脸,暗自与网站照片中她那张略有英气的侧脸相比。她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为何一个超级巨星会每晚流连街头,替业余人士的表演打分数呢?这个最大的疑问,我问不出口。不过Miu似乎从脸色看出我的心事,隔着墨镜斜眼瞪我并噘嘴说:
「没什么其他意义啦,纯粹发泄而己。」她说:「大部分都差劲得连分数都打不下去,不过偶尔也会有让人很有感觉的,像UFJ。」
「UFJ?」
Miu的视线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以下。
「你不知道玲司和淳吾的团名啊?」
那是Ultra Fullmetal Jacket的缩写。我完全不知道。
「因为我很少看别人的表演。」我辩解道。
「那你也没听过戈登打的鼓?亚伦的小提琴呢?你到底来池袋做什么?」
「小春,揍她三拳。我要踢她三脚!」凯斯龇牙咧嘴地说。「然后叫她把刚才那些什么来着的乐手讲清楚,我帮你鉴定。」
虽想照常无视凯斯的话,但尽管前半段不堪入耳,我仍听进了后半段。因为Miu添了这么一句话——
「只弹自己的只会愈弹愈糟,一定要多听。」
有种自言自语的感觉。说不定她真的不是对我说,而是在告诫自己。
Miu眼神飘渺地望着东口阶梯的杂沓,我则是注视着她的侧脸,思量了一会儿后试着说:
「呃,那么……你就告诉我,池袋有哪些人值得听嘛。」
「为什么我要帮你做那种事啊!」
她的回呛让我垂下肩膀。
「……就是说啊,对不起。」
「你也放弃得太快了吧!」
Miu站起来,在我肩上一拍。
「起来,我们走!」
「这娘们真麻烦。」
就只有这一次,我和凯斯看法一致。
后来,我和Miu两人在池袋到处打转,观赏许多街头艺人的表演。稍纵即逝的初夏夜晚,路上同样因音乐而喧闹。她说得没错,他们十之八九——虽然我的技术没资格批评别人——水准都不足以评分。对于那样的演出,Miu一秒也不多留。不过偶遇那一成的亮眼表现时,Miu都会留步听上一会儿。所以能让她停下来就表示在水准以上了吧。我因此有点自豪。
值得一听的表演者具有固定的倾向。首先,大部分是外国人;第二,以街头艺人而言,大多有点年纪,表示他们靠表演维生;第三,凡是演奏小提琴、陶笛或木琴等街头少见的乐器,技术都相当精湛,无一例外。
其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拿水桶当鼓敲的戈登哥。他的表演震撼得我一句感想也说不出口,只是呆呆地从钱包掏出五百圆硬币丢进桶子里。戈登哥说他要靠街头表演存够钱,买真正的鼓组。
「你白痴啊?少在这里做这么没效率的事,抓个人抢劫比较快啦!有这种技术谁舍得关你。」
一起看表演的凯斯还说了这么瞎的话。
由于我们不顾脚酸腿肿,一股脑地到处观赏各式各样的演出,使得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会发现自己踏入了车站西口一带,是因为在西口公园入口处见到有一群身穿制服的学生从艺术剧场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