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这种东西只是我们自己默认的吧,不是什么义务。」
三人尴尬地面面相觑,沉默不语。金发男的视线跟着回到我身上,冷冷地说:
「你弹你的,别管他们。」
「……这、这个,我……对不起,是我不懂规矩。我马上让位。」
我将吉他塞进盒中,背上肩起身。
「你没必要道歉。说正经的,你的新歌还没弹完吧?要是现在就收,你怎么对得起观众。」
我傻愣着眨眨眼。
「……你怎么……知道那是新歌?」
金发男的语气变得有点腼腆。
「在这边路上表演的,只要有点气候,我都会注意。」
这表示他都在一边听吗?完全没发现。不过我总是戴着耳机,死盯着自己的手弹,没发现也是当然。我现在才开始自觉到自己这些日子对不特定群众胡乱泼洒那些歌,不由得一阵自惭。在外头隔绝自己的心和关在房里时不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避免与他人接触。
我不敢多看周围,一次又一次地低着头向观众道歉后便快步走向车站。
「喂,小春!」
Miu不满的喊声跟着追上,我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群众的怨言也一句句射向我的背,不过经过Bic Camera门前时,店头音乐、车辆排气声和无数脚步声裹覆了我。只有这一次,我对池袋这强迫性的喧嚣怀起感谢之意。
等红灯时,我回头往五叉路看了一眼。玲司哥高壮的身影在拥挤的人头间忽隐忽现。不仅如此,他身旁还有两道深蓝色背影。
是警察。
罪恶感顿时塞满我胸口。都是我的错。我引起的争执让玲司哥真的被警察盯上,还替我受罪……
然而,我也拿不出勇气折回去向警察说明原委。绿灯一亮,我就被卷入涌上行人穿越道的人群,一路挤向池袋东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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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你妈的王八蛋,你胯下那一根是晒干的毛毛虫啊?一拳也没揍就夹着尾巴逃回来了。」
都过了一晚,凯斯还是骂个没完。日语粗话缺乏变化,他很快就骂到无话可骂,然后换成英语继续猛谯。幸好我听不懂。
「赶快去池袋。先把昨天那群婊子养的打到说不出话,再把新歌重唱一遍。」
看看时钟,已经下午六点了。最近容易发懒,一睡就睡到傍晚。
我默默地下床,将头探出房门查看客厅状况,房间灯光射进阴暗的走廊。节奏规律的菜刀声传进耳里,母亲正在做晚饭;父亲还没回来。我踮着脚离开房间。
「喂,小春!我的吉他!带去啊!」
我无视凯斯的叫喊,背手关上门。我不禁想——为什么遇到那种麻烦、被骂得那么难听,我还要到街上继续唱呢?
久未只身出门的我很惊讶没背吉他的身体居然是如此轻盈。房门一关就听不见那些辱骂了。凯斯是附在吉他上,只要让吉他离开身边,我便能安静地过活。我怎么这么晚才发现呢?
向外面的世界散播讯息这种事,凭我果然还是办不到。用耳机塞住耳朵时,说不定有很多人在嘲笑、唾弃我的歌呢。光是这么想,喉咙和胃就不由得一揪。
找个地方暂时让自己静一静吧。
但是才刚踏出公寓大门让初夏柔和的暮风一吹,我就迷惘了。连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散心,离开房间只是为了逃避凯斯罢了。
于是我开始回想昨天的事。玲司哥在那之后怎么了呢?他受我所累,遭警方盘问,该不会被关进拘留所了吧。就算没那么夸张,要是因为我而无法继续在街头演出——
想到这里,我的脚就不由自主地往车站走。
踏出池袋东口、随绿色大道的人群漂流的途中,我始终耸肩缩头,怕被人认出来。结果,我还是来到这个市区了。擦身而过的人、后来居上的人似乎都在责怪我:「还来这里做什么?滚回去,再也别回来了!」
事情早点办完早点回去吧。我想知道在那之后,玲司哥是否平安。假如不是问个话就能了事,我只好亲自上警局坦白了吧,真令人心情郁闷。没办法,这完全不是玲司哥的责任,是逃走的我不好。
经过三菱东京UFJ银行门前时,我与正好走出地下道的Miu不期而遇。当时她没戴兜帽,看起来比平时更娇小。她一见到我就一脸不爽,急忙拉起兜帽盖住头。
「今天怎么没带吉他?」
她的语气好像我的存在价值就只依附在那把红色ES-335上一样。
「呃,那个……」
我支吾起来,窥视Miu的脸。话说,她到底是什么人?不管什么时候来,她都在这附近闲晃,街头乐手也好像都认识她。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知道昨天后来怎么了。那个……警察不是来了吗?」
「那又没怎样。」Miu噘起嘴唇。「老实跟他们说有人因为位子问题起了点口角,事情就没了。玲司和那间派出所的警官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什么问题都没有啊,太好了……
Miu对松口气的我白了一眼,指着五叉路又说:
「既然都来了,就去跟玲司正式道个谢吧。人家帮你乔事,你怎么自己跑掉啊。」 我赫然看向那里。在我常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