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少女。少女个子很高,但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其他特征。那正是之前消失无踪的阿友。
阿友正搂着袖子,站在灯光照亮的清洗池和镜子前。
她的手抓着没有光泽的银色水池边缘,就像在凝视水池一般,静静地一动不动。
正上方的灯光落在水池之上,池中放着一个金属脸盆。那个经常装消毒液的白脸盆中装满了水,在冲洗池中呈现出一个圆形的水面。
阿友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脸盆的水面。
就像停止呼吸一般静止不动的阿友面前,脸盆里的水也静止了,如同镜面一般纹丝不动。
现在阿友盯着水面的样子,就像在搞某种占卜。
“将盥洗池中装满水形成镜子,在午夜十二点时叼着剃刀凝视水面,水面便会映出未来结婚对象的脸”。阿友虽然没有叼着剃刀,但现在这幅样子所释放出的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却足以让人联想到那个古怪的魔咒。
关于这个占卜的“传闻”,还有后续。
如果在占卜途中,把叼在嘴里的剃刀掉进水里的话,水便会在那一瞬间染成鲜红。
然后将来的结婚对象的脸上,就会一辈子留下一道剃刀割出来的可怕伤痕。占卜和诅咒截然相反,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传闻。
「………………」
阿友现在就像在进行那个被诅咒的占卜一样,在黑暗中注视着水面。
水面中只暗淡地映照出阿友自己轮廓模糊的像。
那副停滞的情景尽管看上去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但不久之后,阿友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把手从水池上拿开,然后将指尖缓缓地伸向镜子般的水面————下一刻,她的手深深地插了进去。
「!」
阿友的手,连肘部都伸进了浅浅的脸盆中。
被手伸进去的水面完全没有乱掉,就那样淹没着阿友的手,维持着镜子一般的水平。
然后在下一刻,手飞快地从水里拔了出来。与此同时,就像鱼被奋力地钓出水面一般,水面泛起剧烈的波浪,随后在瞬息之间染成了鲜红色,溢出了脸盆。
「………………」
阿友把手从水中抽了出来,手中出现了一把之前不曾存在的利器,而她正握着刀刃的部分。
被紧紧握住的钢片划进了阿友掌心的肉里,流出来的血液不断地滴落水中,并顺着打湿的胳膊往下流。
阿友本没有表情的脸,扭曲成了笑的形状。
然后,她突然将握住利器的手,奋力砸向了眼前冲洗台的镜子。
「!」
哐啷!
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镜子被砸破,无数碎片洒落在冲洗台上,手中鲜血四溅。
在黑暗的保健室内,碎片四撒开来所发出的硬质声响以及掉落水中发出的水声化作一阵噪音,随后又消弭无踪。
在回复寂静的保健室中,阿友凝视着自己流着血的手。
「呵呵……」
然后她看着自己那哗哗流着鲜血的手,嘴角弯了起来,向保健室内的寂静之中漏出由衷幸福的笑声。
…………………………
*
砖纹墙壁将三面包围,如同被掩埋在校舍之中一般,创造出一片隐藏空间。
这个装满黑土,因为学生们不断进行的“魔咒”而变得乱七八糟的『花坛』中,一名少女带着踩踏砂砾的声音走了进去。
「……没想到啊,还以为会是几只杂鱼看守这里呢」
一个沙哑的少女声音,呢喃起来。
而月光在花坛之上散落的深深黑影,以含笑的阴沉声音,回应了小崎摩津方的呢喃
「————有『我』看守这里,你觉得还需要更多的看守么?」
这是黑暗的回答。
与此同时,洒在花坛之上的黑暗之中,就像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一样,一个人影像墨汁漫漶一般现出身影。
那是一个身披外套的男人,那件外套的颜色,是仿佛随时消融于黑影中的漆黑……不对,那颜色要比漆黑更加黑暗,却又并非彻彻底底的黑暗,硬要去形容的话,那就是夜色。那色泽,仿佛人只要盯着看上一眼就会被吸走魂魄。夜色之上的那张白得病态的美丽脸庞,回望着摩津方。
摩津方露出紧张的笑容,说道
「……处心积虑准备的仪式现在正在进行之中,你呆在这种地方没问题么?“有名字的黑暗”啊」
「『我』无处不在。距离、时间、个体、绝对、相对,这一切概念对『我』毫无意义。『我』的存在本身便是矛盾,『我』乃矛盾存在,因此也是与一切矛盾彻底无缘的绝对存在。正如你所熟知的那样啊,“吊于世界树的魔法师”啊」
站在黑影之中的黑暗——神野阴之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你明知如此却还要说…………这番戏谑,莫不是觉得『我』还不配做你对手?」
神野以阴沉的声音,咯咯声笑了起来。
「岂敢!我也曾数次经历过以灵体据点相拼的大规模魔法战,暂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