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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的铃声在空荡荡的校舍中遥远地回荡起来,暗淡的红光照进窗户。
武巳漫不经心地站在走廊正中央,漫不尽心地望着笔直延伸的走廊。
走廊上一侧是外窗,另一侧是教室的内窗,全都遵循透视关系笔直向深处延伸。天花板、地板、墙壁,构成走廊的四个面既没有摇晃也没有扭曲,井然有序地在武巳身前身后笔直延伸。
走廊虽是中空结构但非常牢固,将这所建筑从头至尾一线贯通。
靠外侧的墙壁上镶着一整排大窗户,青铜色的窗框精致而冰冷,上面缀饰着古风装饰,与通常提到学校窗户时所联想到的廉价窗框截然不同,给人城堡般坚固的印象。
校舍外面贴着十分讲究的砖纹花砖,窗户成排成排地嵌在坚固的墙壁上。
窗外的天色如夕阳般一片赤红,令人不安的红光隔着玻璃投射进来,将长长的走廊染成鲜红色。
在这不管影子还是光线全都化为红色的走廊上,武巳只是呆呆地站在愣在原地。
从发着红光的窗户内侧看不到外面,只有光线单方面地从窗户里透进来。
光线充满并贯穿走廊,照耀靠教室的内窗。红光穿过玻璃,亮堂堂地照进教室里,让玻璃展现出本来的姿态,变成一块透明的板,令一间间教室看上去就像装满学生的大水缸。
…………不对。
教室之中,根本没有学生。
在红光染透的教室中,满满装着的全是“肉块”。有的坐在座位上,有的在教室里到处走动……那些化作人形的东西,有时就像气力用尽一般轮廓发生扭曲,变成发白绵软的尸肉色肉块。
人形的肉块就像在普通的学生们一样,在教室里蠕动着。
那些连面部造型都未确定的不定型尸肉造型物,有的坐在座位上,有的到处走动,有的就像在聊天一样聚集在教室的角落。
一个东西的表面蠕动着,连脚的长度都没有确定,以诡异的脚步不断向前走。一群骇人的肉块就像在模仿人类对话一样,孔洞一般的嘴依次成型,就像在说话一样翕动,随后又被溶化的肉所掩埋。
融化的肉块模仿着学生,在教室里生活着。
就算不用到处张望也能明白,不管前面还是后面,布满走廊的所有窗户之上都展现着完全相同的场景。
在这个一片死寂缺乏现实敢的赤红世界中,诡异的戏剧无休无止地上演着。
在仅隔一扇窗一扇门的那一边,无数可怕的“没能成型之物”正绵软无力模仿着学生的样子。
但是,仅一墙之隔的走廊上,所见之处完全没有会动的东西。只有鸦雀无声空无一人的通道,在红光的照耀下死气沉沉地向两头延伸。
没有任何东西从教室里出来。
不时有东西会贴在玻璃上,张开眼睛一般的空洞看着武巳,不久又全都像放弃了一般,无一例外的离开了窗户。
就好像那薄薄的玻璃窗,拥有着不可侵犯的厚度。
就好像从一开始就注定,绝对无法到教室外面一样。
「————小子,怎样?这就是你曾窥见冰山一角的,“另一个学校”」
一个阴沉沙哑的老人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
武巳转过身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披着黑色外套的老人正站在那边。
他直立的姿势十分挺拔,双手绕到腰后,活像一位军人。然后,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唯独左右激烈颦蹙,挂着那个仿佛在嘲笑一般的笑容。
「这是与你眼中“物质界”紧密相接,存在于其背面的另一个世界,“精神界”」
老人说道
「这里可以称之为“异界”。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精神体”」
眼前的小崎摩津方是武巳在过去在照片上看到的老人模样。他在赤红的走廊上与武巳面对着面,用缺乏现实感的遥远声音,向武巳讲述
「然后这便是于“异界”构筑而成的,另一个学校的模样」
摩津方在深邃走廊的布景之前,说道
「你应该也看到过几次,但由于神与恶魔与人类精神综合之后所形成“异界”会发生变迁,根据看待方式的不同,也会呈现出多种姿态。我想,你这是头一次看到这所学校作为『堰』的姿态吧」
「………………」
武巳听着他说的话,看着这幕情景,然而却没有恐惧,没有感触,什么感情也涌现不出来。这让武巳感到困惑。
「啊,你对自己的内心活动感到不对劲了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武巳正露出大惑不解的表情,摩津方说道
「动摇在这个世界中是很有害的。因为自我一旦崩溃,就连肉体的形态都保持不下去。因此,在对你那彻底开放的知觉调整至适合“异界”的时候,我也暂时剥夺了你的自我。你现在既不会感到恐惧,也不会产生动摇,但你现在的精神活动已经不属于你了。
你现在应该无法凭自身去判断任何事情,也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只有知觉和知识存在于此。你所能做的,只有耳听目染,然后就是去记忆而已。你会觉得,这就像一场不能如意的梦。你的职责,就是听我说的话,记住在这里的所见所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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