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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纪心想。这份传真是怎么回事?
亚纪思考。这种事有什么好开开心心去做的?
亚纪愤怒。是谁在搞这种事?
亚纪记得。知道收到传真有多不爽么?
亚纪清清楚楚地记得。
凌晨两点,那份传真刚刚开始发来,亚纪感受到了一股完全无法用错觉来解释的寒气,禁不住浑身发颤。
她是头一次在这大半夜里收到传真,也是头一次对传真感到如此不祥。为什么会感到『不祥』?她现在也搞不清其中理由。但房间的温度实际上确实下降了,在一瞬间的寒气扫过之后,那个紧紧附着在皮肤上的冰冷气息,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屋内的空气中充满了冰冷的气息。
不知是不是精神过敏,灯光也暗了下来。
安静夜晚变得更加沉寂。
传真打印的声音分外刺耳。
在收件的那段时间里,亚纪就像中了定身术一样无法动弹,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直直地盯着诅咒传真在地上渐渐地堆起来。
直到最后一张吐出来为止,亚纪都无法离开原地寸步。
她什么也做不了,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她要是能动肯定当即就把电话先拔掉了。
她很不开心。
非常的不开心。
其实手指上的伤也是被那传真割的。最后一张飘落到亚纪的脚下,当亚纪将它捡起来的那一刻,指突然被某种东西猛力抽动了。
冰冷得接近恶寒的恶心疼痛在指尖放射开。
亚纪身体猛然一抖,条件反射地把手收了回去。
左手的食指尖上最开始沿着伤口形成一道血的轨迹,不久冒出硕大的血珠。血珠眼看着越来越大,最后顺着雪白的手指流了下去。
伤口发出钝痛,血不停地往外冒,但那时还仅仅是道伤口。
但到了第二天,伤口化脓了。就像传真上的碳粉一样,漆黑的坏疽遍布伤口周围。
…………而亚纪现在,在自己的房间里。
时间已逼近临晨两点,亚纪站在电话机前独自等待。
要问她为什么要做那种事,她也没有信心能很好地答上来。「为什么」这个问题的含义在于询问『目的』和『理由』,但亚纪自己也搞不清楚那些东西。
连自己都搞不清楚。
只不过,现在正在驱使亚纪的是“愤怒”,是“不安”,同时也是尤为冷静的“意志”。至少亚纪现在的心情非常冷静……就算那只是表面冷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我是怎么了啊……」
亚纪自言自语。『诅咒的传真』就跟都市传说似的,亚纪不可能会相信,可她还是隐隐有种预感。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无聊到去等“第二夜的传真”。
亚纪认为必须进行确认,必须针锋相对。
但可惜的是,亚纪本人早就清清楚楚地明白,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既非『目的』亦无『理由』的事情。亚纪的理性甚至不容许她自我欺骗,束之高阁。
她只是等待着。
毫无理由的等待着。
这即是对亚纪现在所做的事情最为明确的解释。
她就像正在被什么人给操纵着,没有自我意识,不明缘由地等待着传真。
「…………」
亚纪凝视着话机,在前面等待着。
再过几分钟就到两点了。乍看上去十分平静的心灵下面,紧张的内压正迅速攀升。
心脏被紧紧地勒到了胃的附近,深呼吸都让她觉得好痛。
她不想去确认,但她感觉到自己正在微微颤抖。
一时五十九分。
嘀嗒、嘀嗒,数码管一秒一秒地明灭。
嘀嗒、嘀嗒、嘀嗒、
亚纪用彻底干渴的喉咙咽了口空气。
嘀嗒、嘀嗒、
两点。
————瞬间,电话发出了尖锐的声响。
「!」
亚纪早已做好了觉悟,而这份觉悟却又背叛了她,让她吓得跳了起来。她把手放在胸口,压抑住内心的动摇。虽然没有成功,但勉强维持住了自我。
“第二夜的传真”……果真还是来了。
亚纪觉得自己的呼吸声乱得让自己内心烦乱,在烦躁的?之下伸出了颤抖的手,按下了『收件』的按钮。
机器完全没有动静。
这跟昨天一样。“储存”时间长,证明发来的信息量很大。这次会送来什么呢?
这次会发生什么呢?
……嗡…………
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