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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斗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一斗最不想承认的那句话。
「你已经无法回到未来了。」
一斗醒了。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
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牙齿,止不住地哆嗦着。
心脏,止不住地打着鼓。
呼吸的时候,一阵又一阵无与伦比的痛苦,压迫着他的肺部。
不管吐了多少次,哪怕胃里早已没有什么可吐了,那份呕吐感,依旧折磨着他。
时间感和现实感都离他远去了。
他拼命维系着的,那支撑着他心灵的希望,被打了个粉碎。
他心中所余的,只有绝望、悲伤与恐惧构成的漩涡。
“这不过是一个荒谬的梦罢了”——这种嘲笑般的感情,在一斗心中完全不存在。他的心灵,就是破碎到了这等程度。
自己镀上的伪装,终于被剥落了。
这或许就是自己欺骗了众人的天罚吧,他想。
一斗逃走了。
逃离了,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待下去的地方。
窗外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办事处里也只余下长明灯那微弱的荧光。
他没有注意到不知是谁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就这样冲出了办事处。
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奔跑。
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
只是,奔跑着。
一边大喊着什么。
身体的颤抖从未止息。
刚刚离开办事处时还没有下起的疏雨,把他的身体湿了个通透。但他已完全注意不到这雨是何时下起来的了。
怪虫的女王的那句话,依旧在他耳中回荡着。
不知不觉中,他停下了脚步,原地蹲下。
淅淅沥沥降下的冬雨,不断夺走他的体温。但比起这份寒冷来,一斗自己心底那冰冻的寒气不断滋长,却要更加可怕。
想要逃走。想要逃走。但他能逃去的地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个提着购物环保袋的女人,看到了他的模样。那个女人觉得,他所穿着的衣服,似乎有些眼熟。
「……小一?」
一斗耳中,依旧只回荡着嗡嗡的耳鸣声,与怪虫的女王的那句话。
不过,他感觉到有人接近,抬起了已经湿透的面容。
雪绘将伞倾向一斗那边。即便现在是月出前最黑暗的时刻,她依旧看到一斗瞳中光芒消失了,领会到事态的严重性。
「果然是小一!?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把自己淋得浑身湿透呀!?不好,嘴唇已经完全发青了!?」
「啊……啊……」
哪怕已经知道眼前的人是雪绘,一斗依旧无法明白眼前的人是谁。
不管问些什么,一斗都连话也说不出了。
「没事吧,小一!?坚持住!?」
雪绘不管自己也会被淋湿,将一斗紧紧搂在怀里,在他的耳边急切地说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仿佛要把心中的黑暗一口气吐出一般,一斗大吼起来。
不知何时已经停歇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这眼泪,
是温暖的。
「小、小一!?发发发发发、发生什么了!?不对,小一你的身体好冰!?」
雪绘原本在安慰着一斗,但却赫然发现一斗如今的身体像是死一般的冰冷,不禁汗毛倒竖。
「总之我家就在附近,跟我来,小一。」
*
幸运的是,这里距离雪绘寓居之处只有咫尺之隔。
若是继续留在这冻雨中,一斗的身体说不定真的会被冻起来。
将一斗轻轻放进原本是自己预备要去洗澡的热水里,一边准备着温暖的饮品,雪绘忽然从一斗那绝不寻常的样子上发现,自己一直胸怀的某个不安,并非杞人忧天。
她们强加于他身上的重量,远远超过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所能负荷的。
这个猜想命中了一半,而另一半则并非她所能猜到的。
不管怎么说,当一斗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不是那么全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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