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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绘逐渐意识到并不是因为喜欢才来作弄自己了。
看着这值得微笑的光景,一边想着“过不了几天雪绘的额头就该被弹破了”,宇堂单手拿着一份文件,向一斗开声道:
「呐,一斗。」
宇堂已经不把一斗叫做『西园寺君』了。
这说不定象征着他已认同一斗为自己的同伴。
「这是我们已控制的设施的名录。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一斗拿过这份纸质资料,快速浏览一遍。
「……没什么问题。不过……」
「?」
「我觉得还是不要留下资料为好。只留下足够传递信息给需要的同志的份数,而当各位同志将其内容记入脑中后,就要好好烧掉。」
「你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胆怯者得长生,吗……』宇堂对此点点头,转身离去。一斗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
「宇堂桑」
「还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要把这份文件让我过目呢?」
宇堂一时未能明白一斗的意思。他稍想了一会儿,忽然『啊,是这么回事儿啊』笑了出来。
「你早已是我们的核心成员之一了。我们希望,这里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
从未被他人所依赖的一斗,既对宇堂的信赖感到单纯的喜悦,又有几分惶恐不安。另一方面,对预定要抽身离开的自己而言,这又是过于沉重的信托。
差不多也该出现了的北条皇斗,迄今连个影子都没有。
『拜托了,皇斗陛下……』
压轴总是最后才出现乃是惯例。不过,一斗的精神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
……
武装政变以失败告终。一斗无法回到未来,作为重犯被关进了监狱里。
不过一斗趁狱吏不备,成功越狱。
拼命逃,拼命逃。总算到了东京解放组织的办事处,映入他眼帘的是——
皇子、花恋、宇堂、雪绘等人的头颅,齐齐整整地摆在桌子上。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斗双手抱头,发出惨叫。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又一次被关进了监狱。
……此时,一斗终于发现,自己是做了个噩梦。
离政变发动,还有些许日子……
一斗过于劳累,在办事处的椅子上打了个瞌睡。
虽说也有几分明白那不过是个梦而已,但一斗从这个梦中嗅到了讨厌的感觉,自己心灵深处的某种恐惧,正一点又一点地侵蚀着自己。
在梦里。
一斗在牢里被关了整整82年。
他老了,白头发与白胡子肆意横生。
他只是呆呆地蹲在监狱里。不久,铁窗锈烂、崩碎了。
接着,连墙壁也倒塌了。束缚着他的东西,都没了。
一斗努力奋起衰老的双腿,踱到街上。
「……没有……人在」
这里已经完全变成废墟了。
没有人的喧闹,也没有生命的气息。完全是灰色的世界。
一斗无处可去,在废墟里彷徨着。
他最终到达的地方,是怀念的……而又如同所有人的墓碑一般依旧耸立着的,东京帝国第一皇宫——东京城。
他穿过了朽坏的大门。
城内人去楼空,已完全只是个空壳子。果然,和废墟没什么两样。
「……恋歌酱。」
仿佛呼应一斗的这声低语一般,就在他身旁的那个门里,猛地发出了一声响动,刺激着他的鼓膜。
半是恐惧,半是期待地,他拧开了那扇门的把手。
……
吱吱呀呀的合页摩擦声慢悠悠地响起,门开了。
门内,他所亲近的人们,正被挤成一团的怪虫们,狼吞虎咽地吃着。
恋歌,来珠,友佳梨子。
夕鹤,美文,四菜,爱梨珠,雫,父母,同学。
以及,被其中格外大的一只怪虫,扭曲成人类决计摆不出的角度咀嚼着的,那个少年。
年轻的一斗。
而吃着他的,是怪虫的女王。
女王那可憎的眼睛亮了。她对呆立在房间门口的一斗说了一句话。
一斗最害怕听到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