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吞下。「毕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结束我生命的人。无论你多么照顾我,只有这个事实没办法推翻。」
「那就好。」
烦恼的阶段在几天前就过去了,现在我只衷心期盼被她用剪刀剌死的那一瞬间。被心上人杀死是很悲伤的事,但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一想到她会满脑子都想着我,就觉得也挺不坏的。
我之所以甘心被杀,不是为了对少女赎罪,也不是为了负起帮助她杀人的责任。我就只是希望她尽可能对更多人复仇,才将自己也奉献出去,做为最后一个目标。
严格说来,我不会死,只是在车祸「延后」的期间内暂时死去。由于在正确的世界线,这个说法也不正确,但我早已习惯了电影或书上爱用的这种文风,听来就是比较贴切I当中,少女已经死去,那么杀死我的「猫爪」就不存在。除非那个世界的我自杀,不然我就会活下去。
然而如此活下去的我,是不知道少女生前的「我」。
我自大地想着,这多半就是出车祸害死一个人,还成了十七条命案帮凶的人所要接受的惩罚吧。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少女微微歪头。
「如果我们不是以那样的方式认识,你觉得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谁知道呢?想了也是白想。」
但我还是无法不去想象。如果我并未开车撞死少女呢?时间回溯到那天晚上,我在超市买了酒喝,喝完再度开车行进。不小心方向盘打错边,让轮胎卡进路边的水沟,然后再也动弹不得。我没带手机,所以只好在雨中等候愿意帮助我的亲切车主出现。
这时少女出现了。为什么这么晚,下着这么大的雨,却会有高中女生连伞都没打,就一个人走在路上呢?我觉得不可思议之余,对她说:『小姐,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你也看到了‘我的车动不了。』少女摇摇头说:『我没有手机。』『这样啊,真伤脑筋……不管这些了,你都不会冷吗?』『会。』『要不要在我车上暖暖身子再走?』
『不要,因为你很可疑。』『在我看来,你在这种深夜里连伞也不撑,就走在这种没有人经过的路上,也一样可疑。不用怕,我不会对你乱来。我们都很可疑,就好好相处嘛。』少女迟疑了一会儿后,默默坐进副驾驶座。我们两人并肩睡着了。
我在朝阳中清醒。轻型卡车的喇叭响起,我请卡车司机用拖车索帮我把车从水沟拉出来,再向卡车司机道谢。『好了,就先送你回家吧。还是送你去学校比较好?』『已经没希望赶上了,都是你害的。』『是吗?真对不起。』『我已经放弃去上学了,所以请你随便在这附近兜兜。』『你的意思是要兜风?』『请你随便在这附近兜一兜。』在乡间道路兜风了一整天后,我和少女道别。我嘻嘻一笑,心想这一天真是奇妙。几天后,我和少女又巧遇。我一停车,上学途中的她就默默地坐进副驾驶座。『好了-今天我们要怎么浪费掉这一整天呢?』『请你随便在这附近兜一兜,绑匪先生。』『绑匪?』『不然就改成可疑人物先生。』『还不如绑匪好啊。』『我就说吧?』
于是我们就这么开始每周见面。我们得到了美妙的散心手段,互相利用彼此来让心病痊愈。过了几年后,少女勉强撑过高中生活而毕业,我则成功回归社会,当个打工族。我们两人直到现在,每到星期五晚上就会出门兜风。『你迟到了啦,绑匪先生。』『让你久等啦。好了,我们走吧。』
这是一段多么可笑,又多么理想的关系。可是如果我们真的以这样的方式邂逅,也许我会和她变得亲昵,但多半不会喜欢上她。我觉得自己就是透过陪她复仇,才能这么深人了解她。虽然这也许只是我单方面先入为主的想法。
这天晚上,一阵来自下腹部的压迫感让我醒过来,一看发现有人跨坐在我身上。睡昏头而对不准焦点的五感,花时间慢慢恢复正常。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我听得见雨点拍打屋顶的声响。接着是触觉,后背与后脑杓碰到坚硬的东西。看来我是从沙发上滑了下来,睡在地板上。
脖子被人用一种尖锐的东西抵住,不用思索也知道这个物体是裁缝剪刀。看样子她所谓的「明天」,指的是换日的瞬间。
眼睛渐渐习惯黑暗。理应穿着睡衣的少女,不知不觉间换上了一身制服。
神奇的是,当我一明白这些事,就切身感受到:「啊啊,这下就要结束啦。」
一切都将恢复原状。
我有这种感觉。
「你醒着吗?」
少女以细小的声音这么问。
「嗯。」我回答。
我没有闭上眼睛,想亲眼见证她完成复仇,直到最后一刻。
黑暗让我看不出少女的表情,但从她呼吸的情形与嗓音的状况来判断,似乎并未喜悦得颤抖或愤怒得面目狰狞。
「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少女说:「这是最后的确认。」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撼动整间公寓。
少女问出第一个问题。
「你是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这十五天来才会帮我。没错吧?」
「大致上是这样。」我回答:「虽然就结果而言,反而增加了罪过。」
「你说过我复仇的模样让你喜欢上我,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虽然不管我说几次,你似乎都不肯相信……」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好。」少女说:「你有个比赎罪更根本的目的就是希望我找越多人复仇越好,因为你想被我杀死。没错吧?」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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