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章 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吧

呀作响、内部也很狭窄的店面。我们迅速挑好衣服丢进购物篮里,拿到收款机前。这次少女也不再烦恼该怎么挑选了。

  男店员戴了白色面具扮装,似乎已经很习惯我们这种顾客了,还问说:「可以拍张照片吗?」我随便找个理由婉拒,同时拿出钱包,店员就说:「啊,万圣节有半价折扣。」便更正了价格。看来这种折扣只提供给有扮装的顾客。

  我很想立刻就换上这些衣服,但在这之前必须先洗掉脸上与手脚上的血迹。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多功能厕所,但走遍商场大楼与小型百货店,每一间厕所都有人在使用,也许是扮装者当成更衣室在用吧。

  我走累了,一边想着干脆去买擦身体用的湿纸巾仔细擦拭好了,一边抬起头来一看,就在建筑物之间看到了一座从国中校舍屋顶突起的大时钟。

  我们攀越铁丝网,闯进校地。校舍后面走廊的洗手台旁围绕着几棵枯树,四周也没有灯光,最适合躲起来清洗身体。这个成了置物区的地方,散落着许多像是校庆留下的物品,例如舞台布景、布偶装、布条、帐棚等等。

  我脱掉衬衫,用冰得令人发麻的水弄湿手脚,把用罩网繋在水龙头上的柠檬香味肥皂搓出泡沫,往血迹上用力擦洗。干燥的血迹没这么容易洗掉,但我耐心持续擦洗了一会儿后,忽然就一口气清洗得干干净净。肥皂泡泡渗进小指伤口造成剧痛。

  往身旁一看,少女背对着我,正要脱掉制服上衣,露出她那留有烫伤痕迹的纤细肩膀。我赶紧撇开视线,也背对着少女脱掉丁恤。沾湿的皮肤暴露在夜风中,让我冷得牙关格格作响。我费力地将硬邦邦的肥皂搓出泡沫,抹到颈子和胸口,搓了一阵子后冲洗干净,再穿上二手衣店买的那件有着香木气味的了恤。

  最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头发了。沾在少女长发上的血液已经完全凝固,用冷水多半洗不干净。我正思索该怎么办时,少女就从书包里拿出裁缝剪刀。

  我心想:「不会吧?」没想到她就剪掉了一头美丽的长发,看起来剪短了将近二十公分。少女将留在手上的头发撒到寒冷的强风中。这些头发立即随风融入黑暗,再也看不见了。

  等我们换完衣服,已经全身从里冷到外。少女将脖子埋进套头毛衣中,我则把骑士皮夹克的拉炼拉到最上面,发着抖走向车站。走到一半,少女说脚痛,我就背着她走。正当我在人潮中买着车票时,就听到列车即将进站的广播。我们小跑步跑过天桥楼梯,搭上发出耀眼灯光的列车。二十分钟后我们下了车,在同一站买了自由座的车票,改搭新干线。我们直接坐在车厢内的通道上,过了两小时后下车,再改搭普通车。这时疲劳已经达到极限,坐到座位上不到三十秒就睡着了。

  我感觉到肩膀上多了重量。不知不觉间,少女已经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平静的呼吸节奏传了过来。我闻到一阵淡淡的甜香,觉得十分怀念。离目的地还很远,应该也不必要叫醒她吧。为了让她醒来时不用觉得尴尬,我再度闭上眼睛,假装睡着。

  我在快要打瞌睡之际,就听到车上广播报出熟悉的站名。我在少女耳边轻声说:「差不多要到啰。」闭着眼睛靠在我肩上的少女立刻回答:「我知道。」

  她是什么时候醒的?

  结果直到列车开进车站、我们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为止,少女都一直靠在我肩上。

  我们抵达公寓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少女先去淋浴,然后穿上那件她拿来当作睡衣穿的连帽衣,戴上帽子,吃了止痛药后就钻到床上。我也三两下就走出浴室,换上睡衣,把OK绷贴到涂了凡士林的伤口上,喝水灌下比建议用量还多上一颗的止痛药,躺到沙发上。

  深夜,我被一阵声响弄醒。

  少女在一片漆黑当中,抱着双膝坐在床上。

  「你睡不着吗?」我问。

  「如你所见。」

  「膝盖还会痛吗?」

  「痛是会痛,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该怎么说呢,我想你也应该差不多看出来了吧,我是个软脚虾。」少女把下巴埋进膝盖说道:「我一闭上眼睛,眼睑下就会浮现那个男的身影。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骑在我身上,举起了拳头。我怕得睡不着……我很白痴吧?明明是个杀人魔还这样。」

  我寻找话语。寻找有什么魔法般的话语,能够除去她心中翻腾的不安与悲伤,为她带来安眠。我盼望真有这样的话语,但我对这样的场面实在太生疏,也从不曾好好安慰过一个人。

  时间到了。但从我口中说出的,是一句非常不机灵的话。

  「要不要喝点小酒?」

  少女静静抬起头来,掀下帽子说:「……这主意不坏。」

  我知道止痛药和酒精最好不要一起服用,也知道酒精本身对伤口会有不好的影响。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任何能够缓和少女痛苦的方法。我缺乏人生经验,又欠缺关怀、体贴他人的爱心,和这样的我能提供的安慰相比,酒精带来的中枢神经抑制作用还要可靠多了。

  我调了两杯在用微波炉热过的牛奶里掺了白兰地和蜂蜜的酒。遇到迟迟睡不着的寒冬夜晚,我常常调这种酒来喝。我走到客厅,递给少女马克杯时,突然想到之前那个男的也是透过递出杯子让我们大意,然后偷袭我。

  少女从我手中接过马克杯,朝冒着热汽的牛奶吹气,想快点吹凉。

  「好喝。」

  她喝了一口后喃喃道出这句话。

  「我对酒没什么太好的回忆,但我喜欢这种酒。」

  她很快喝光自己的那一杯,我要她把我这一杯也喝掉时,她也乐意地喝了。

  由于只开着床头柜的台灯,我迟迟没发现少女醉得脸颊发红。

  我和她并肩坐在床上,无所事事地看着书架,少女就以有些口齿不清的嗓音说:「你什么都不懂。」

  「嗯,我想你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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