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的视野中冒出无数个细小的光点。我失去平衡,躺到了积水上,冰冷的水立刻透进外套。
「就是没能来得及煞车。我,死掉了。」少女跨坐到我身上,揪住我的衣领摇晃着我说道:「看你做的好事!你要怎么赔我?」
当我正要开口,少女的右手就飞来打了我一巴掌,就这么连续打了两、三下。我鼻头发烫,感觉得出正在出血,不过我也没有资格抱怨。
因为,我杀了这名少女。
尽管被杀的当事人活力充沛地一直打我,但我的确开着时速八十公里以上的车撞到了她。距离短,又是那种速度,即使踩了煞车、打了方向盘,也不可能来得及。
少女手握拳头一再打我的脸和胸口。被打的时候几乎完全不痛,但骨头和骨头碰撞的冲击让我很不舒服。没过多久,少女似乎精疲力尽,喘着大气连连咳嗽起来,也才终于停手。
雨依然下个不停。
「吶,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这么问。嘴里破皮,有着像是在舔锈铁时会有的味道。「我开车撞死你,这大概错不了。那么,你为什么一点伤都没有,还好端端地活蹦乱跳?还有为什么车身没有留飞痕迹?」
少女不回答,起身踢了我的侧腹部一脚。与其说是踢,不如说是用全身体重踩踏来得贴切。这下可难受得不得了。我感觉到一种像是内脏被钉入一根木桩似的疼痛,觉得肺里的空气全都漏了出来。
我好一阵子无法呼吸。要是胃里装的东西再多一点,恐怕已经全都吐了出来。少女看到我的身体弯成彳字形,似乎消了些气,暴力的举动就此停歇。
我一直躺着淋雨,直到痛楚离去。坐起上身想要站起时、少女就朝我伸出了手。我不明白她的用意,只茫然地看着她的手,少女就对我说:「你要坐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点站起来。」
「我要你送我回家。这点小事你应该肯答应吧?杀人凶手先生。」
「好,当然。」
我抓住了她伸出来的手。
雨势又渐渐变大了,车顶传来像是无数只鸟在啄的声响。
少女坐在副驾驶座上,脱掉淋湿的制服外套往后座一扔,摸索着点亮了车内灯。
「听好了,请你看清楚。」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伸到我眼前。
过了一会儿,她漂亮的手掌上,渐渐浮现出紧绷的淡紫色伤痕。那是一种像是刀子割伤,花了好几年痊愈而留下的伤痕,不像是刚才的车祸造成的。
少女朝哑口无言的我说道:
「这道伤痕是五年前弄出来的……剩下的请你自己想。听了这个解释,应该差不多都懂了吧?」
「不懂。不,我反而更搞不清楚了。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形?」
少女一副厌烦的模样叹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我可以『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取消」?
我试着对她话中的含意思考了一番,但还是什么也无法理解。
「可以请你说得更简单一点吗?你说的是一种比喻吗?丄
「不是,就是照字面的意思解释。我能『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歪了歪头。如果照字面的意思解释,会更令人摸不着头绪。
「也难怪你会难以相信,毕竟连当事人都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能力。」
少女边说着边用食指轻轻摸了摸手掌上的伤痕。
「我再说一次,这道伤痕是五年前弄出来的,可是我『取消』了我『受了伤』的事实。然后刚刚我是为了解释给你听,才把伤痕复原。」
「取消」事实?
这实在太超脱现实了。我从来没听过有谁能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这种能力显然超过人类智慧所能理解的范围。
然而,眼前就是发生了只有这种说法能够解释的事态,她亲身证明了这一点。我明明开快车撞到她,她却得救了,而一直到刚才都不存在的伤痕1却又能突然出现。
简直就像是童话故事的魔法师,但在我能找出其它令人信服的解释之前,也只能相信了。总之,我就先把这个说法当成假设来接受。她能施展魔法,能「取消」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也就是说,我引发的车祸也是你『取消』的吗?」
「就是这么回事。如果你不相信,要不要再让你看一看别的例子?」
少女卷起上衣的袖子。
「不用了,我相信。」我说:「虽然实在太……太超脱现实,但事情就发生在眼
前。可是,如果你能『取消』车祸,为什么我还会有『开车撞到你』的自觉?为什么我不会就这么开走?」
她耸了耸肩膀说道:「我不知道。并不是一切都是我有意识去做的,我才希望有人告诉我呢。」
「另外还有一点。虽然你是为了便于解释才用这种说法,但严格说来,你应该不是真的能把事情完全『取消』吧?不然就无法说明你刚才的怒气。」
「……是啊,你说得没错。」少女以不高兴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我的能力终究不过是一种缓兵之计。过了一定的期间后,『取消』的事情又会恢复原状。说起来我能做到的,就只是把我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延后』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