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趁着身影藏在大剑掀起的沙土中无法判读预备动作时,跳进右后方的岩石阴影处。
「——哈啊!」
他大大吐出一口气。
廉凭借甚至使他没余力呼吸的全力机动,终于骗过<阿加思>的射击控制程序。
《啊哈哈!前辈好厉害。我第一次遇见这种对手。》
赛提丝愉快的声调让廉恨恨地咬牙。
她仍很从容不迫,但自己光是躲开射击就很吃力了。
《总觉得热血沸腾。再继续大打一场吧——前辈!》
《警告。敌人移动。》
赛提丝的气息以猛烈的速度移动。她用不逊于廉的速度移动确保射界,同时狡猾地发出一阵枪击想将他留在原地。
被铁子弹削掉的岩石飞散,廉即刻握住欧尔德冲了出去。
与空气枪具备相同发射构造的阿耶拉斯,发出类似破裂声的枪响追逐着廉。
越发严酷的枪击追了上去,仿佛要如烈火般熏出廉,将他逼到死角。
《啊哈哈哈哈哈!》
赛提丝大笑着疾驰。
她横向移动追逐从岩石阴影处冲出来的廉。廉听着子弹的呼啸破风声不断狂奔,往坑道内部而去。
乍看之下像要拉开距离——他骤然改变方向,以欧尔德挖起路上的巨岩掷了出去。
赛提丝不慌不忙地一边奔跑一边朝岩石开火,在第三枪打碎岩石。在粉碎的石块掉落之前,她已朝廉开枪。
廉再度进入子弹直击的轨道上。察觉这次闪避不掉的他以欧尔德去挡,但脚步却慢了下来。再加上刚刚扔出岩石,导致速度减慢不少。
然而,赛提丝没对动作变慢的他开第二枪。因为随着一开始的爆炸而剥落的岩盘刺在两人之间——正如廉估计的一样。
那一瞬间,他使劲全力踩踏地面加快速度。岩盘十分庞大,只要压低身躯贴地奔驰,就能逃离射界争取速度与距离。
本该如此才对,闪耀红光的装甲却出现在他视野上方。
几乎呈垂直冲上石柱的赛提丝在争取到高度后跳跃,扭身用双脚撞上坑道顶的姿势倒立着地。
在坠落开始前的短暂剎那,她将枪口对准廉。
《我看见喽。》
与令人毛骨悚然的安静呢喃相反,激烈的枪声与中弹的冲击毫不留情地重击着廉。
〇
「我明白了。那也无可奈何,请带着这个逃走吧。」
伊莉丝从怀中掏出文件走向巴鲁布洛。他慌慌张张地来回望着伊莉丝递出的东西与她的脸庞。
「这、这是什么?」
「艾尔扎斯王给予我的,盖有王室纹章的通行证。上面也有我的名字,拿给别人看可作为证明。我擅自借用国王的权威命令民众充当护卫。这么解释也无所谓。如此一来,魔导士回归本队也不会受惩处,你们也有武装的正当理由。」
「什、什么?」
明明做了解释,巴鲁布洛反倒更加困惑地看着伊莉丝。不,从周围的骚动声来判断,在场所有人似乎都很讶异。
因此,伊莉丝从头说明。
「因为出生的境遇,我不明白没没无闻的辛劳对吧?不管怎么用言语掩饰,我已作为国王活在世上。虽然悲伤,既然你说我不明白,想必正是如此。」
这让伊莉丝觉得很悲伤。尽管如此,她无法坐视他们用这种方法行事。
「不过,选择了这种作法,你们从此将不得不孤独地活下去。即使有财富、有武力,若背负着恶名活下去,就必须为了直到最后都不失去财富与力量而磨灭灵魂以求生存。因为一旦有人白刃相向,人们同样拔剑还手时将不再犹豫——看见背后中剑的伙伴,你们还敢在镇上走动吗?一早起来发现朋友的咽喉被割断,你们晚上还睡得安稳吗?」
听伊莉丝这么问,矿工们互望一眼吞口口水。
当恐惧使思考变得迟钝,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察觉不到。何况直到昨天为止还是矿工的人突然开始图谋为恶本身即很异常。
他们并非无血无泪的怪物,跟伊莉丝背后的群众一样,是应该守护的人民。
「所以,拜托你们。这份通行证交给你们,请开门先让逃难的人通过,你们负责殿后。」
她将文件塞到巴鲁布洛手中说道,他倒抽了一口气。
「这么一来不只他们,你们的名字也将传递大街小巷——曾做过一次的我保证。」
最后一句话是伊莉丝开的玩笑,但巴鲁布洛冷汗涔涔地直盯着手中的文件。
「可、可是,放弃财产冒这么大的危险,有什么好处……」
「是的,当然很危险。尽管如此还是拜托你们。虽然我是失去国土、城堡的国王,但多亏完成国王之名应负的使命,结下许多善缘。希望你们也相信这一点——如果逃离这里后重逢,比起分别拿刀威胁的对象,还是遇见送行时满怀自豪地想着『是我保护了他们』的对象更开心得多吧?」
伊莉丝轻轻合起巴鲁布洛始终不肯握起的手指,让他握住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