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但相对的必须由我方准备乐团团员』。为了要帮助那些家伙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打算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他们把经纪公司的人也叫来现场,很快地让我在六张左右的契约书上签了名。专属契约、着作权相关、成为代笔写手时的守秘义务等等,应该不外乎就这些内容,细节我忘了。我已经觉得很累了。但当我一走出大楼,就接到鼓手的电话。他平时是个很稳重又沉默寡言的男人,可是当时他却完全慌了手脚。那家伙说键盘手用刀子刺伤了吉他手。」
草平什么都说不出口。寂静从诚司的前方通过。
「吉他手的右眼下方开了个大洞,不过总算是保住了一命。然而键盘手却从现场逃亡了。」
「……找到人了吗?」
「嗯,三天后找到,逮捕了他,并且在他身上验出有兴奋剂的反应。」
诚司继续娓娓道来:
「然后警察展开行动,也对吉他手做了验尿。跟着不出所料,检查的结果是阳性反应。尚在治疗中的吉他手,一出院就立即遭到逮捕。我们三人当然没有现身。我后来才知道,听说吉他手经常会从键盘手那里拿他买的毒品。而键盘手纵然外表是个轻浮的人,但关于毒品的事却很冷静。那家伙会坚决拒绝正式出道,是因为他不想受到众人注目——因为毒贩记得他的样貌,万一出道想必会遭到勒索。警察是这么说的。」
诚司从鼻子缓缓地吸气,接着吐气。
「我都不知道……发生过这些……」草平一面寻找词汇一面像在喘气般说道:「因为新闻上完全没报……」
然而诚司只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不,新闻有报喔。毕竟是杀人未遂。只不过出现的是吉他手和键盘手的本名罢了。『clouds』这个名称应该完全没有提及,可说是不幸之中唯一的大幸。发现这起事件时,已经是我跟公司缔结契约以后的事。因为唱片公司跟经纪公司十分知名,在把握住整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后,我并没有拜托,他们私底下就已经向大众传媒那边打点好一切——请他们唯独不要报出乐团名称。因为一旦报出来,事件很快就会延烧到跟他们订契约的我。于是大众传媒似乎有所谅察。说到底不过就只是个在网路上流行的乐团毁了,他们应该是判断大众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因此大众传媒选择卖个恩情给唱片公司和经纪公司。
剩下三个人的我们,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我还记得从警察局回来的途中,『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个性粗鲁的鼓手这么说着,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我和身为团长的贝斯手一句话也没说。没道理去责备鼓手。因为那家伙只是纯粹抱有梦想而已。问题就在纯粹抱有梦想的只有他一人——我们几个没有团结在一起。我们当场一如往常那般道别。不过,我之后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你好奇那之后契约怎么了吗?虽说我本人是清白的,但当然不可能在这样隐藏纠纷的状况下出道。几天后,那个星探打电话来,对我说『希望那纸契约能一笔勾销』,而且不带任何条件。我对他说完『去吃屎吧』就挂了电话。」
诚司仍然坐着,但整个人呈垂头丧气的姿势。
「然后我变得厌恶一切,因此好一阵子都不出门。可是在网路上还是会看见『clouds』的名字,Live house什么的也一直接连不断打电话来。我终于察觉到自己根本无路可逃。就在我已经觉得就算继续活下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事时,一回神我已经变成了——透明人。」
宛如暴风雨过后的宁静。草平的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我也能听听草平你的故事吗?」诚司瞥向草平。「……不行的话也不勉强。」
草平感到不知所措。要接在他的故事后头说吗?
「……我跟诚司你的问题比起来,可说是太过渺小了。」
「我并没有期待你炫耀自己有多不幸。」
诚司说话的同时还瞪向了草平。让草平身子不由得后退。被那双锐利直率的视线射中,感觉会把心底沉积的污泥都显露出来。
之后草平把至今的一切大致上说了出来。比起对里稻说的内容更多——包括班上对他的霸凌、跟姑姑之间的关系和失去爸妈的成长过程,所有的一切。
尽管话说得结结巴巴,不过坐在他旁边的诚司,用像在听波涛声那般沉静地侧耳倾听,他从头到尾都没开口说过半句话,让草平能用自己的步调说话。
不过说完以后,他彷佛燃成了蓝白色的火焰。
「什么嘛,那个叫圣的家伙……真是个混帐。」诚司用直言不讳的态度张口说:
「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不——」草平吓了一跳。「——是我不好……让那家伙受伤,而且还违背了他的期待。」
然而诚司摇了摇头说:
「那家伙只会从自己的立场去看待事物,是心胸狭窄的人。是完全不会替别人设身处地着想、脑袋不好的家伙。不管有什么理由,对曾是朋友的人这么过分,无论如何都说不通。」
诚司气得就好比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样。草平怔怔地望向他。他从未遇过像这样会为自己的事如此愤怒的人。
「我不会背叛你。」
诚司忽然间说出了这句话。
「不会像那个叫圣什么的家伙那样伤害你。」
草平别开了脸。他庆幸这里光线昏暗,因为他不想让诚司看见自己的表情。
「……我也不会背叛你。更不会利用你。」
草平心想一定得说出这些话。
过了一会儿,诚司站了起来。
「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