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穿越操场之际,在那里把哨子弄掉了。之后圣踩到它才会摔倒——就是这么一回事。居然会有障碍物掉落,这是不允许发生的事。我应该更加小心才对。圣的脚踝骨折,他最终没能参加最后一场大赛。由于这个原因,我被那家伙讨厌了。」
里稻随即说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草平,没有恶意。」
草平抬起了头。说不定这是她第一次直呼自己的名字。
「……我的确是没有恶意。但那不是普通的骨折。听说脚踝骨折很难医治,而且那家伙还得担心关于后遗症的事。虽然能够治愈到可以小跑步的程度,可是已经无法全力奔跑了。」
里稻缄口不语。草平则继续说道:
「不过呢,一开始圣并没有生气。我向他道歉,他也只是对我笑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说『会变得很麻烦所以别跟其他的社员说』。我无法置信,他居然能够微笑原谅了害他受伤的我。他甚至还在医院的病床上对我说『上高中以后要当经理』。然而我却背叛了他。」
「什么,意思?」
「我家不是很有钱,光是让我上高中就竭尽全力了。社团活动不管是用具或是远征大赛,都需要花费金钱。即使我想去打工,但学校又管得很严。所以在国中要毕业的时候,我终于向圣坦白。『我上高中不会再继续参加田径社』——我这样对他说了。不过我想还是有点太轻率了。也许当时的我在内心某处,觉得他会再次原谅我也不一定——」
草平接着说:
「——但是不行。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圣那么愤怒的样子。他对我说『我明明全都托付在你身上了』、『你要背叛我吗?』这些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继续跑。我想连同跑不了的圣他的份一起跑。但是没办法……」
然后,最近圣把受伤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于是草平在班上就遭受迫害。他们通通都站在圣那一边。在他终于察觉自己受到霸凌,进而知道他们行动的缘由时,草平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显然圣是受害者,而自己是坏人。
草平没有连二年五班的事都一起告诉里稻。反正说了也于事无补,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暴露更多自己丢脸的往事了。
里稻默不吭声。街道的灯火照亮她的侧脸,草平无从窥知,在听过刚刚那些话以后,她有什么感想。不过,一想到有可能会让她的心情越加沉重,草平就有些后悔。也许果然不该跟她说那些话的。
回到透明街之时,大概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吧。然而认识的居民们几乎都还醒着。
「欢迎回来。」
看见他们前来迎接,草平不禁感到安心。
「我回来了。」
如此应答后,草平随之从大背包里拿出碳酸钙的袋子,周遭立即响彻一片赞叹声。他跟里稻一起总共拿到了四袋。
健人不断连声道谢:
「草平,谢谢你!这样一来下次应该能种出好吃的蔬菜。」
他用巨大的身躯抱住草平,草平跟着开口说道:
「不过这跟农业用的也许会有所差异喔。」
「有什么关系。这的的确确是碳酸钙。」
健人状似完全不介意的样子,草平也觉得那就这样吧。
诚司站在人群之外。他似乎也感到很讶异。
「你真有一套。是在哪里拿到的?」
说是在国中的仓库里之后,诚司钦佩不已。
「没有被任何人看见吗?」
「……当然。没问题的。」草平笑了笑。「只是小事一桩啦。」
之后草平跟里稻两人一起享用了次郎事先做好的餐点。跟大家道别后,草平把手放在自己房间门上之际,正要进入隔壁房的里稻嘟哝了句:
「我想,不是草平的错。」
「……咦?」
她牢牢地盯着这边看。
「今天,谢谢你。」
草平忆起里稻是因为替她保密小屋那件事而道谢。可是获救的是自己。应该道谢的是自己——他打算这么说,但他发觉到里稻的嘴角绽出了一抹微笑。纵然那真的只有小小的、像是只要风一吹就会消失那样子的笑容,但她确实是笑了。
在他发愣的期间,里稻回到了房里,只剩下草平一人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