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一脸担心的神情。他第一次看见里稻显露这种表情。
「你,怎么了?」
「……咦?」
然后草平终于发现了到自己现在呼吸紊乱。他摸了摸额头,甚至渗出了冷汗。
「发生了,什么事?」
里稻绝非全无表情呢。草平擦汗的同时心中默想。虽说这种事也许是理所当然,但一想到她也是拥有感情的人,草平不免有些高兴。
「我想起了一些讨厌的事……」
草平深吸一口气,然后缓慢绵长地呼气。光是这样草平似乎就感到轻松多了。
「说出来。」里稻说。
「……说出来?」
「对。说出来,就会轻松。」
「不。怎么可能——」草平面露微笑想转移话题,然而看见里稻强劲的眼神,草平便闭上了双唇。此刻似乎不是光开玩笑或说有的没的就能轻易带过。
说出来就会轻松——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说这种话。对他人坦承真心话,是他压根没想过的事。毕竟自己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里稻却说她想听。「跟她说也没关系吧。」草平心中如是想。就算让她知道自己充满羞耻的过往,她也肯定不会嘲笑自己或发怒吧。
就在草平打算开口之际——
能听见小屋外头有声音。察觉到声响后,草平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是人的脚步声。沙沙沙沙……鞋子滑过操场土石的声响,正逐渐朝这边接近。
草平和里稻互相对视。她嗯的一声点头后说道:
「是那个。」
里稻的双眼看向草平手中的手电筒。
「啊……」
草平慌乱地扭转筒身,光线消失了。但这铸成大错。
「——喂!是谁,在里面的人是谁!」
「给我出来!」
草平听见了两个声音。
因为室内灯光的消失,结果反而暴露了自身的存在。草平把手电筒丢到地上。
几乎与此同时,有个中年男子从没关的门露出脸来。他的手上拿着手电筒,是个身穿便服约四十多岁的男人。在他身后还有个身穿制服的警卫。警卫看上去大概三十多岁,身材纤瘦却精实。
「喂!是躲到哪里去了!」便服男出言道。尽管草平跟里稻因为他们照过来的灯光而眯细双眼,但无论如何他们都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因此无须担心。然而还有其他问题。
组合小屋的空间并不广阔。再加上还有各个社团的用具占据空间,容纳四个人进来后,房里就没什么多余空间了。
「给我出来!」警卫再次大吼。
草平身体呈大字型贴在墙上,眼前就是警卫的侧脸。他们的目光放在架子或栏架的后头。草平心脏狂跳到甚至会感到疼痛。该趁现在逃回去吗?但那样不就没采办完毕了。怎么办?
草平迷惘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之时,抬起头却看到里稻发挥自己身轻如燕的超常本领。她右脚挂在架子上,左脚紧紧贴住墙壁。姿势看起来宛如在天花板上爬行的蜘蛛。
果然弄坏锁的声响太大了——草平感到后悔。他对身穿便服的男人没什么印象,但从他的模样看来,说不定是新来的老师。他肯定是留在了校舍里。当初自己该更详细调查才对。而警卫也是他叫来的吧。
「真是奇怪呢。」疑似老师的男人说:「灯光明明忽然间消失了对吧?」
「是啊,我也看见了。哎呀,应该就是这个吧。」
警卫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喀吱喀吱地扭转筒身,手电筒随之亮了起来。
「里头也有电池呢。也可能是因为什么缘故而关掉了。毕竟现在这里没有人在。」
「说得也是。虽然觉得应该是哪里的臭小鬼偷跑进来……不过说不定也可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果然是学校的职员啊……但总之情势似是朝着他们要打道回府的方向前进。两人背对草平走向门外。
然而草平的手臂碰到软绵绵的触感,与此同时警卫大喊出声。
「——哇!」由于触碰到意料之外的东西,警卫吓得赶紧缩手。
被碰到了!穿帮了吗?
草平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心跳停止了。怎么办?他的口中十分干渴。
「你、你怎么了?」吓到的职员张口说。
然而在警卫开口回答以前,里稻早就跳了下来。
咚——这一声响起,让两人都转过了头。然而他们的双眸中却不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里稻。明明她现在就双手叉腰站在那里。
她想做什么?草平根本来不及阻止,里稻就大步走向那名职员,翻转身体以右脚用力踢他的侧脸。
那名男性砰的一声向旁边倒去,立着的栏架跟着摇晃,室内回响着会让人以为地球裂成两半那么巨大的声响。
「噫!什么?什么?」
警卫发出尖叫声,拿着手电筒往四面八方照。相对的里稻此时慢慢举起脚边装碳酸钙的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