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啊。这可是你的血。」
草平哑口无言。这只是碰巧,我不是故意的——他打算这么说,但周遭的声音却阻碍了他。
「血?怎么了?怎么回事?」女生问道。
「大家注意看。水口的东西浸在嶋的血中了。」圣说道。正如他所言。教室的地板上出现好几个约略五百圆硬币大小的血洼。项链就掉在那里头。
「哇!真的假的~」、「咦?糟透了……」、「沾到其他人的血感觉有点那个呢。」、「水口同学,你不要紧吧?」
群众纷纷撇嘴。感觉到空气像是变混浊一般,草平向四周张望。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和自己视线相对,但草平觉得他们的敌意却完全是单单冲着自己而来。
——等等,等一下啊。
「喂,嶋!这是你的错吧。」圣更是在一旁煽风点火。
草平也慌张地开了口:
「圣,这是因为你对我大打出手的关系吧!」
圣出乎意料地没有回嘴。他就像是正在等草平这句话似地重重点了点头。
「的确,我也不好。水口、各位,吓到你们对不起……由于我跟嶋之间的一些小摩擦才会变成这样。打架可说是双方都有责任。我也有责任。」
明明老早就应该平顺呼吸了,圣却肩膀上下起伏地发表了宣言。
草平一时语塞。中计了!草平察觉到周遭的气氛,了解到自己在这场斗殴中,已经输给了圣。
同班同学们都鸦雀无声,不过那是他们在等自己开口赔罪。小圣都道歉了,你也要道歉啊。大家肯定是这么想的。
草平靠近坐着不动的水口。
「水口同学,真的很对不起……」
草平低头致歉。确实是自己的血弄脏的。草平的目光一直朝下看,可是水口却一句话也不说,他只好战战兢兢地抬起头,跟着咽了口口水。
她在哭泣。就像是从垃圾场捡起来的那样,她用两根手指捏着坏掉的项链。
水口湿润的双瞳徐徐看向草平。草平虽曾一度企图说出赔罪的话语,但水口的樱桃小口却更早动了起来。
「你干脆……消失吧。」
之后,其他女生带水口出了教室。同学们劝圣去保健室比较好,但他婉拒了。
「我没有什么大碍,不要紧。对了,嶋你赶紧去啊。你的血还没止住吧。」
大家用简直像在看正义英雄那般赞许的眼神望向圣。草平则是不发一语地走往保健室的方向。
中年的女保健老师看见草平的脸吓了一跳,一边替他包扎一边向他询问事情经过。但他想不起来自己回答了什么。在保健室里的洗手台洗了脸,他伸手抹掉有如干泥般的鼻血。感到镜中的自己就像是个拳击手,他不禁笑了出来。
草平就这么直接申请早退,在午休尚未结束之际就离开了学校。
「我回来了。」
打开自家大门,迎接他的是一如既往敲键盘的声响。音量听起来比平常大了一点,因此他隐约觉得今天姑姑应该有些不高兴。她的心情总是透过敲键盘的声音来表达。
草平如同幽灵晃过姑姑的房外,走进了房间。
他一回神就发觉自己已经站在公寓的门前,关于回家途中的记忆都相当模糊。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呢?脑中是想着什么迈开脚步的呢?或许什么都没想也不一定。而自己的心灵也跟脑袋一样空虚。
所有的一切都无法称心如意。没什么事情可做的草平横躺在棉被上,猛烈的睡意一发不可收拾地袭来。
这么说来,昨天晚上都没睡好。可是就这样闭上双眼,也许时光飞逝,一觉醒来又要到去上学的时间。如果可以,草平已经不想再去那种地方了。这个时间本是该念书准备考试之际吧,但对做出那种事的自己而言,纵使现在再继续念书也毫无意义——
清醒之际,整个房间已彻底暗下来。时针已经指向八点了。自己似乎是熟睡了超过六小时,不,只睡了六小时就清醒,这也许姑且值得庆幸一下。总而言之没有一觉睡到天亮真是太好了。草平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默想。
推开和式拉门,姑姑坐在眼前的餐桌上。
「你起来了呀。」姑姑启口道。当她转过身时却大吃一惊,靠近直看草平的脸孔。「你那张脸是怎么了?」
草平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暗叫不妙。
「呃,那个,我撞到了脚踏车……」
「你是怎么撞到脚踏车的啊?」姑姑蹙起了眉头。
「是脚踏车撞上来的。」
草平用不耐烦的语气重说了一次。
「你受伤了吗?」
姑姑的视线望向了草平的左手肘。草平按着伤口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不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有去医院吗?」
「我在学校的保健室已经包扎过了。不要紧的,真的不要紧。」
草平打算强行结束话题。
「你在生什么气啊。」姑姑启口道。
「我没生气啊。」
「……我想问一下关于你受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