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丧气地走出了教室。草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再次打开书本,这次他打算专注地看书,可是——
「喂,嶋。」
草平听见熟悉的声音而抬起头。圣就站在眼前,流露出好比在路旁看见死乌鸦的目光。
「……怎样?」
「你刚刚对玉川同学做了什么?」圣说。
放眼望去,教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注视草平。而且每双眼睛都富含敌意,几乎像是要将草平的身体射成蜂窝那般。圣将他们当作后盾,现在的他活像一名挺身对抗班上毒瘤的英雄。
「虽然没听见你们的对话,但肯定是你说了什么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沮丧的玉川同学。」
「……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你啊,这种个性最好还是改一改吧?话说我不是讲过了嘛。要你对玉川同学更温柔一点。」
圣说话的语气让草平感觉像有一块火热的钢铁从丹田贯穿到头顶中央。已经忍无可忍了。在自己身体里那漆黑泥泞的脏东西,就快要一口气溢流而出。
草平跟着起身说道:
「我跟玉川同学说话会惹大家生气,因此我尽量保持沉默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吗?」
「我是要你说话婉转一点。不要用那种态度对待女生吧。」圣用有如背负「正义」两字的语气发声。
「我说啊,你又不是多了解详细经过,可以不要插嘴吗?而且我只打算保持最低限度的对答。」草平也开口回道。
「最低限度?」圣故意嗤笑道:「你就是这样子才不行啊。若只维持最低限度,那不管经过多久都交不到朋友的——某一天,朋友也会变得不是朋友。」
脸部的肌肉在抽搐。草平耳闻圣的话语,深深理解到跟他之间真的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现在站在他眼前的青田圣不是自己的儿时玩伴,是敌人。
「没有朋友?希望你别妄自断言。」
「不用逞强了。」圣摇摇头说:「关于你的事我大概都知道。这间教室里有吗?没有吧。你总是独来独往呢。」
草平自喉咙吭声说:
「那我反问你,你就有吗?」
圣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啊。二年五班的所有人都是我的朋友。除了你以外呢。」
「哦~」草平也笑了。纵然没有丝毫愉快的心情,但他还是勉强撑起了嘴角。
「交那些好朋友就是串通一气来霸凌我啊?你不觉得那种友情很肮脏吗?」
圣满脸涨得通红。
说出口了。草平在内心窃笑。他觉得自己心中累积的郁闷吐出了好几成。就因为圣自恃正义使者,抓住这点将计就计,自己如今才能展开反击。当草平如此心想之时——
砰!冲击力道从鼻尖扩散开来,头则往后方仰倒。
——被揍了!
察觉到的时候,第二下已经招呼过来了。不过圣的左手只挥了空拳。他用力一挥结果失去了平衡,牵连到草平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四周发出了尖叫声。但那听起来像是隔了层玻璃一般模糊不清。
「混帐!」
火冒三丈的圣试图整个人骑在草平身上,但草平不让他得逞,反而把手放在圣的肩膀上,拼命想把他压在地上,就在两人互相缠斗之际,草平的脸庞和腹部又连吃了好几拳。不过草平也用握起的拳头和膝盖,朝圣的身体部位连揍了好几下。
然而以时间来看,这也许是只过了几十秒的事。
当两人打得难分难舍之时,有几名男学生将他们两人拉开了。草平看到圣的全身变得破烂不堪。制服衬衫的肩膀部分有些破损,左眼稍微上面的地方有些肿起来了。
草平也是一副遍体鳞伤的样子。身上不知道有多少小伤,如今他正冒出大量鼻血。由于流得太多,就连那是从左边还是右边鼻孔流出来的都几乎分不清了。并且,在周遭众人的鼓噪声中他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左臂手肘的部位也在流血,鲜红的血液沿着手腕,滴答滴答地从他的指尖滴落。尽管看上去血流如注,却感觉不到疼痛。
草平俯视在圣和自己之间的一片空间。现场有倒掉的课桌椅和四散掉落的文具,似乎是两人当中的某人直接撞了上去。然而定睛细看,会发现其他还有类似砂粒状的东西散乱一地。
「啊!」有一个女孩子用高亢的声音大喊并且用手一指。「是水口同学的!」
「水口的……?」
「这还真是过分呢。」
「是她说过就快完成的那个?」
「听说是要在妈妈的生日送出去的——」
水口到刚刚为止制作到中途的项链,恰巧就在草平和圣起争执的地方。然而,如今任谁看来都能清楚了解到它已经坏掉了。草平不知道那叫钓鱼线还是钢丝,但贯穿珠子的细线在途中断掉,使得中央的装饰也毁了。
水口走到项链的前方,跪了下来,一声不吭地从地上捡拾起那些残骸——那一瞬间,草平看见了。从项链上流下了一滴血,滑落到地板上。当水口察觉到这件事时,她露出一脸吓傻的模样,身子连忙向后退开。
草平感受到视线而抬起头,正好与圣四目相交。圣脸上的表情几乎没变,但看上去却像是在狞笑。接着他开口说道:
「向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