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男老师,去教职员办公室拿了数位相机过来开始拍摄黑板。他嘴上叽哩咕噜地像是在自言自语,据他所言,真希所写的这些一长串罗列的数字,似乎是在数学界中相当著名的未解决问题的解答。当老师第四次按下快门后,钟声随即响起。
第二堂课的音乐课上课时,她占据了三角钢琴,以行云流水的指法擅自开始演奏起来。是首乐音时而跃动、时而静止的乐曲,草平看傻了眼,心想那应该是古典音乐吧。就连一开始坐立不安、泫然欲泣的年轻女老师,在一首接一首的演奏之间,也和学生一起欢笑了起来。下课后,资深的音乐老师受到轻快的乐音吸引而至,据老师所说,真希所弹的似乎全都是巴德·鲍欧这位被尊称为「现代爵士钢琴始祖」的美国钢琴家的曲子。此时草平才得知她所弹的曲子是爵士乐。如果晴香在的话,她或许会很高兴吧。
第四堂课在体育馆正中央用网子隔开,男生上体操课,女生则是打篮球。比赛时,玉川真希单手拿球,留下站在地面上的女生,豪爽地灌了三次篮。她的身高再怎么高,估计也顶多只有一百六十公分。尽管草平已在心底发誓不管再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惊讶,但当他发现她是从罚球线起跳之后,他可说已经超越惊讶,产生了某种恐惧。
正因为玉川真希是这么异质的存在,她成为了班上的风云人物。不,她的名声已经超越教室,到了会有其他班的人特地来看她的地步。即使是在课间的短暂下课时间,在她周遭也会围着足以掩没她身影的一大群人。上课的时候,不仅是学生,就连老师也对她甘拜下风。
体育课结束之后就到了午休时间。草平不回教室,双脚走到了一楼的福利社买面包,接着步向操场。这一天是没什么风的好天气,长椅附近也没有任何人在,备齐能舒适度过午休时间的条件。然而今天草平的脑中却是一片阴沉。
为什么玉川真希会变成「早就存在于这里」?
草平思索之际,不时把一百一十圆的油腻腻咖哩面包送入口中。关于她的存在和超乎常理的行径,除了自己以外的同学都摆出一副简直是习以为常的态度。也不太可能是所有人一起串通好只骗自己一个人。既然如此,果真是自己的脑子不正常了吗?
「草平!」
「哇!」
——出现了。
玉川真希从背后环住草平的脖子。「原来你在这里~总算找到了。」
「……玉、玉川同学,你说找到了……是在说我?」
「是啊。欸,草平,你为什么不在教室跟大家一起吃饭?」
「问我为什么——总而言之,你可以先放开我吗?」
草平望向在自己身旁坐下的玉川真希。她的双眼彷佛是收到了礼物的孩子那般正闪闪发光。那是纯粹到甚至会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辉,令草平不禁吞了口口水。
「你……究竟是什么人?」
「咦,你说人家吗?真希就是真希喔。」她露出呆愣的表情说。
「……我不是在问你名字。直到昨天为止,你都不在这间教室里——我没说错吧?」
「人家在喔。」
听到这句超乎想像的简短回答,草平的思考暂时中止了一下。「……咦?」
「人家让自己变成早就在了嘛。」她用似是回答理所当然之事的口气说道:「所以说,人家现在正在等你决定愿望。如果你决定好要马上告诉人家喔!人家会加油!」
只见玉川真希用力握起了拳头。草平无法理解她所说的每一句话。这些奇怪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好比冰山一样牢靠,要是不想点办法融化,感觉根本无法解读。当草平好不容易打算开口时,有人插嘴了,是班上的一群女生。
「玉川同学,我把排球拿来了。」泽井说道。她的双眼只看向草平旁边的那名少女,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坐着另一个人。
「哇,谢谢你。」玉川真希在胸前拍了下手。「欸,草平也一起来打排球呀!」
草平没漏看这些女生稍稍颤动身子的模样。草平心想:「用不着担心,我也没那个意思。」
「我不打。」
回应之后,草平随即起身,往校舍的方向走去。
「咦~来打嘛~草平。」
对于即使如此还是不放弃邀请草平的玉川真希,其他的女学生们委婉地制止了她。「那种家伙就别理他了吧。」背后传来了泽井的话声。
请千万这么做啊,草平心里如是想。
过了几天以后,草平逐渐能掌握到玉川真希自由奔放的作风。才想说她参加了早上的班会,接着午休时间前就不见踪影了。以为她今天已经不会出现,然后在第五堂课人就来了。有过一整天都没来的日子,也有过从第一堂到第六堂都确实出席的日子。总而言之她的行动缺乏一贯性,似乎是个高兴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的人。
这天,玉川真希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但她人不在并不代表草平就能过平静的日常生活。
令人扫兴的雨,害草平午休时间只能坐在自己位子上啃面包。外头是一大片无边无际、好似沟鼠毛皮的乌云,如瀑布一般的雨水从窗户玻璃上持续流下。然而草平的视线却集中在课桌之上。那里有个破破烂烂开了个大洞的尼龙制笔袋。上头有像是美工刀之类的东西割出来的洞。不过是去了趟厕所的空档,就发生了这种事。
打从国中时代就一直在用的笔袋,只消一瞬间就变得与垃圾无异。草平并没有特别喜欢它,也不记得是在哪里买的,肯定是个便宜货。可是已经用了好几年的东西,在自己离席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就变成看起来这么凄惨的模样,草平还是深受打击。不过光是看着也没用,于是草平将它塞进了课桌里。玉川真希不在的日子里,霸凌草平的手段似乎有变得更加过分的倾向。
草平放在鞋柜里的鞋,可说是一定会被放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