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缘又问得更加深入一些。
「那么,你跟他现在也还有交流,也接受他的资金援助吗?」
对于缘指摘的事情,西蒙兹神父不改平稳的表情点头。
跟杨不一样,从他身上可感受到坚定不移的意志。
恐怕再怎么戳破这部分,也不会得到什么。而且用犯罪者的资金来经营教堂的是与非,对缘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很清楚,光靠理想无法转动世界。
「西蒙兹神父,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真是困难的问题。」
西蒙兹神父苦笑,拿起身旁的一本书,用手轻拂积在上面的薄灰尘。
「然后,这也是个具有哲学性的问题。我认为就算我谈了什么有关他的事,这也无法代表他这个人才对。」
「我想谈的并没有那么复杂。」
缘想着对方是不是在打迷糊仗,继续问:
「例如,对了——你跟埃米尔相遇之后,过了几年呢?」
「——应该有二十年以上。」
西蒙兹神父似乎察觉到缘想说什么。
他的笑容微微蒙上阴霾,话语也开始僵硬起来。
缘直直地瞪视他的双眼,启齿道:
「埃米尔的年纪有增长吗?」
「…………」
他的沉默正说出了解答。
「他是什么人?」
缘以平静的口吻,连续不断地发问。
西蒙兹神父只是左右摇头。
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无法说。
为确认这件事,缘给了他宽裕的时间。
最后西蒙兹神父边摆列手上拿着的雕版印刷书籍,边叹了一口气。
「恐怕埃米尔是希望由自己以外的人,来向你证明他自己的特异性吧。」
他拿起第二本书,一边轻抚受损的封面,一边回望缘。
「我第一次见到埃米尔是在大学时代,他的外表从那时起就丝毫没有变过。以常理来说,他应该已经超过四十岁才对,但他现在看来依旧只有十几岁——这种话你相信吗?」
「被神父这么说,感觉就像被询问『你相信神吗?』。」
缘嘴角微微泛起微笑,以此作为回答。
西蒙兹神父首肯般微点下颚。
「无论他是谁,他都是我长年的朋友,也是为建设这间教堂尽心尽力的恩人。若你要问我他是谁,我只能这么回答。」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并不是明白什么,也没有接受什么,总之缘暂时先颔首同意。
先不提西蒙兹神父知不知道自己说过的内容以外的什么事,但他营造出一股缘无法再从他身上听出任何消息的气氛。
既然如此,就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
正当要告辞时,缘不经意地击向窗户。书库入口的通道旁,有个能一望中庭的大窗户。
杨的妹妹正蹲在中庭小花坛前方。
她跟几个孩子一起把刚才摘到篮子里的花,细心地种回土中。
「那孩子——莉妍很喜欢花。」
西蒙兹神父寻着缘的视线看过去,以慈祥的眼神看着少女的背影。
「她说她的梦想是长大后要成为花的学者。」
「不是开花店吗?」
至今不怎么插话的蕾贝卡,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的确,那年纪说要当学者是有些奇怪。
「因为那孩子的哥哥在当研究员,或许是受到哥哥影响吧。」
「她一定很为哥哥自豪。」
蕾贝卡露出微笑。
可缘实在是笑不出来。
莉妍脱下了帽子,她有如棉花糖般的头发平缓地披在肩膀上,在那头发之间,长出像角的东西。
头盖骨变形,是「李维加尔多症候群」末期症状中「变异」的征兆。
那个眼罩之下的眼球恐怕已经变色,或是视力出现异常。几乎没有从「变异」的征兆出现后,还能活过五年的案例。
莉妍无法成为大人。
她身旁一起玩得浑身是泥、开怀大笑的孩子们,肉体也都开始因「变异」而产生异常。
专心挖土的短裤少年虽有四只手,但侧腹长出的手无法活动,软弱无力地往下垂。
从莉妍手中接过花,脸上满是微笑的少女,其变形的屑胛骨像翅膀骨架摊开在背后。
有两眼白浊、失去视力的孩子,也有全身长满毛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