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那之后,山本先生再也不曾打电话来。
嘟噜噜噜……这时,外线电话响起。
我跳起来接电话。
「谢谢您的来电!是、是,请稍等。」
我把电话转给部长,走出办公室。
他已经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了——
我打开紧急逃生梯的大门,倚靠着楼梯扶手。
头顶上的天空一片蔚蓝,宛如那个人的围巾。
我想起那小子也曾常常系天蓝色的领带。
『我没有办法改变世界!』
我忽然想起他的话语。
『我甚至无法改变这间公司、这个部门,也没办法改变任何一个人的心情。我就是这么渺小又毫无优点的人类。』
那小子当时是什么表情?
是啊,他已经看清了。
比我更加看清事实。
我却没有勇气承认这件事。
没有勇气说那些话。
当时的他,一脸神清气爽。
不知他如今人在何方?在做些什么?
那时候该辞职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但我直到最后,连说句「抱歉」都办不到。
只是随便说声「加油啊」,摆出前辈的姿态说些场面话,目送他离开。
「五十岚先生……?」
我听到声音回头,只见铃木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你没事吧?」
铃木啊,这话轮不到你来说吧,怎么可以连你也担心我呢?
让后辈来担心前辈,成何体统?
「铃木……」
没事,我没事。
「抱歉……」
温热的液体流过脸颊。
视野扭曲,铃木的脸变得模模糊糊。
啊啊,抱歉,真的很抱歉。
对不起,我是这么无能的前辈。
「我好像……不太好……」
青山,我多么希望你现在在某个地方,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产生这种想法的自己,是多么自私自利的人类啊。
接着又过了两星期,某个假日。
正当我专心解决那些之前完全没碰、堆积如山的购书纸箱时,母亲传来消息。这是自除夕夜以来的消息了。
『你感冒了吗?』
唐突的内容使我颦眉。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打字回复:『没有。为啥这么问?』
『我梦到你感冒了。』
母亲简短的回讯,令我不禁失笑。
「预知梦喔?拜托别这样。」
我思索该如何回应,母亲罕见地继续传讯过来。
『回ㄐㄧㄓ怎样?』
「啥?」
这是什么鬼暗号?回……是要我回电吗?
紧接着,手机铃声响起。
「喂?」
『啊,喂喂?谅?』
「除了我,还会有谁?」
『我是阿母。』
「我知啦。」
『黄金周到底要怎么打字出来呀?我输入好几次都跳掉。』
哦哦,搞啥啊,原来是黄金周。
「黄金周怎样?」
『你很久没回家了,黄金周呢?又要工作吗?』
「你在生什么气?」
『我没生气呀,但你阿爸差不多要发怒啰,你至少回来露个面。』
「现在才二月耶,离黄金周久得很……」
就算个性急躁,也未免太急了吧。
『一下子就到了啦,你趁现在和老板说要休假啊。』
母亲说得理直气壮。
又不是打工……
「……好吧,我考虑。」
『嗯,那阿母要赶去弄头发啰。』
谁管你啊,不是你自己打来的吗?我忍不住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