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也只是一时半刻的安心罢了。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神父清醒过来时,一定会遭受到生不如死的对待。到时候一定会被摧残殆尽的。
——我已经受够了。真的好想结束这一切。
少女砸破仓库里滚动的啤酒瓶,将化成尖刀的前端抵在脖颈上。
在脑海中流转的人生走马灯是教会的墙壁、受虐的自己、梁血的拳头、教会的墙壁……
那就是人生的全部。就是自己的全部世界……多愚蠢啊。
少女扬起嘲讽的笑意对自己的残破的生命吐了一口唾液,伸直手臂——毫不犹豫地刎向自己。
锐利的啤酒瓶尖端刺入柔软的肌肤。
刺入——素昧平生的一个陌生东洋人掌心中。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对方还不停嗤嗤笑着。
暗褐色的凶器真真切切地陷在掌心里。即便如此,这个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洋少女却看不出半点感到疼痛的模样,脸上依然挂着愉快的笑容。
「呵呵,打了一场好仗呢。」
茶色的眼睛睥睨着被击倒的神父,黑发少女开口便是一句赞赏。
「你跟我一起回日本吧,一辈子守护着我。」
少女刚说完这句话,一群高大的男人便以破竹之势接二连三地涌入仓库。
黑衣男子们一注意到黑发少女右手的伤势,黄皮肤的脸孔立刻变得铁青。慌乱的对话几句后便一把抱起黑发少女,准备立刻把少女带出仓库。但黑发少女制止了慌了手脚的男人们,用异国的语言说了两三句话。接着又转向茫然杵在原地的少女,
「你的名字是……对了,就叫你鎹颊白如何?瞧瞧你那可怕的战斗能力,将来肯定不得了呀。听说嘴巴大的女人事业运很好,而且从今往后我跟你就会永远在一起了。这名字还挺适合你的吧?很好很好,户籍我会想办法的。呵呵,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啊,偶尔出访海外分公司也不错呢。」
那么,就拿这个代替契约金吧——黑发少女接着从有如濡湿的乌鸦羽毛的洋装口袋中取出了什么,搁置在肮脏的少女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心里。
那是一条十字架项链。
以金色与漆黑熔铸而成。精致的作工怎么看都不是可以拿给孩子玩的玩意儿的。就算是在贫民窟的臭水沟污泥里摸滚打爬活到现在的少女也多多少少感觉得出这只十字架项链难以估量的价值。
「那、那个……我……鎹?颊、颊白?」
这过于突然、完全超出顶期的发展让少女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梦。在这个如垃圾残滓般的世界里,根本不可能有所救赎,可是……
「哎呀,你用不着摆出那么不安的表情啦,因为……」
黑发少女嘴角描绘出的弧度是完全不像同年纪的、展现了强烈自我的笑容。
「因为我这双眼,是不会看错的。」
看到那张笑容的瞬间,少女明白了。
这个人,没有人胆敢违逆。
这个人,什么都办得到。
这个人,能够拯救自己。
所以这个人——就是我的神——
●
就像初遇大姐头那会儿相同的感觉,此时此刻自己又深刻地感受到了。周遭的世界彷佛脱了一层皮重获新生般地,有种无比清爽的开放感。
和悠一起走过皮糙肉粗的男人们喧闹不休的庆功场地,两人并肩走入教堂。
等待着的,是众人饱含温情的目光和暖心慰劳的话语。
还有为自己准备的、为自己摆设的宴会席位。
自己终于走进砖墙的内侧。与那个时候不同。与那座地狱不同。打从遇到大姐头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得到救赎了。
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这是大姐头、悠、还有在场所有人教会自己,让自己发现的。
自己的容身之处,好好地就在这里啊。
「抱歉给大家造成困扰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所以,请大家以后再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吧,拜托了!」
面对深深低下头表达歉意的颊白,在场除了悠以外的所有伙伴全都惊愕不已。
「悠……你居然能让颊白低头,到底是对她施了什么魔法啊?」
就连黑海也难得露出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啊、啊哈哈哈……」悠也只能一如既往的腼腆呼拢过去。因为在走回教会的路上,颊白已经再三耳提面命:「老娘哭的事、还有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不许说出去!绝对要保密喔!」
在面对伙伴们纷纷给予谅解时,颊白再一次深深地鞠躬。又接着来到教堂前的广场,向正参与宴会的队员们大声道歉。
「来,颊白同学,多吃一点吧!」
悠用爽朗的语气迎接回到教堂里的颊白。
「唔、唔喔,说得也是。」
尽可能用称不上和善的生硬态度做出回应,入了座,颊白没让别人发觉,悄悄地将手贴在自己的胸口。
一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着。
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