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还是需要相当大的勇气。无论是得承受外人讶异不解的视线、还是那种蚕食全身上下的搔痒感。说出那些话的自己真是太愚蠢了。
「所以说,那个,呃……」
到头来还是没办法好好处理这颗地雷,正当悠心慌意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真贺里已经无精打采地垂下头。
孤独一人的教室。孤独一人的课堂。孤独一人的午休时间。如果本人是个不以这种情况为苦的孤高之人也就罢了,可真贺里偏偏是……
「呿,反正我就是没朋友怎样啦。只不过是没朋友,为什么非得搞得这么悲惨不可啊!」
偏偏是对这种情况超~在意的类型啊。
悠只得尽可能地往自己的眼神里挤入微乎其微的力量,整理好一套说词对真贺里开导。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就去交个朋友嘛!班上的人也好不管谁都好,去找一个能每天一起度过午休时光的那种亲密好朋友啊!」
当悠被消耗得精疲力尽时,雏理他们用纯粹的温暖接纳了。接纳了满怀不安的悠,没有装模作样的虚伪,就这么对自己露出笑容。那么温柔的人们就近在身边。那种安心的厌觉着实拯救了自己。在班级里的亲密朋友。正因为自己有机会去强烈地感受到那份特别的存在,悠才会以极其认真地表情说出这番话。
不管再怎么说,看着真贺里垂头丧气的模样,实在太令人难过了。垂着肩膀,低下视线,还要故作坚强。尽管如此,也不会觉得满足吧……
「朋友吗……」真贺里喃喃自语了一声,随即又阖上嘴巴。
「我想那样一定会更开心的……或许是我太容易感到寂寞的关系,但——」
「……自从懂事之后,我就过着每天挥剑学习的日子。还曾和父亲大人一起去山上闭关,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一直到前几年都是如此。」
接续了悠略为激动的劝进,真贺里以平静的语调娓娓道出了属于自己的过往。
「四周都是荒山野岭,分校的学生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一直不懂得该如何和同龄人拉近距离。我抓不到说早安的时机,也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跟人聊天,在教室里也不晓得该怎么控制音量,就连休息时间闲着没事时,除了趴下来装睡之外,其他还能做些什么……我实在是不清楚。于是我再也没办法接近那些同学,不知道怎样才是『普通』的我,就算处在他们之中一定也没办法交到朋友的,所以我才总是一个人……」
那忧伤的眼神直落在完全暗下的游戏机画面上。
真贺里缩起肩膀的身体看起来好小、好虚弱。彷佛一阵风吹来,她就会随之散去,在空中消匿无踪。
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那种关系才让她没有朋友,但还是绷紧了表情开口道:
「真贺里同学,那就让我——」
「就让我来当你的朋友,你是想这么说吗?」
真贺里眯起眼睛,「我拒绝!」恶狠狠地回绝了。
「被人同情不是更惨吗……你可别跟我说你不懂!」
她哽着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苛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谣言都传到我班上来了。你好像一转学进来就很受欢迎了嘛!像你这种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交到一堆朋友的人,哪里会懂我的心情啊!」
「我懂的。」
简短又温柔的低语堵住了真贺里尖锐的言词。悠苦笑的搔着脑袋,
「我因为外表的关系,小学的时候都被男孩子们排拒在外。他们还笑话我,总嚷着『你去跟女生玩啦!』」
真贺里不由得瞠大了双眼。悠忽然觉得有些害羞,视线下意识地移向自己的绝对领域。
「不管是上体育课的时候,还是吃饭的时候,我始终打不进男生的圈子,只有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的都快哭出来了……事实上,我还真的有好几次躲在图书馆的角落里哭了。」
「唔……但你还是振作起来了呀,是怎么再……」
真贺里大幅度地探出上半身,表现出一副兴致浓厚的样子。圆滚滚的身体也一下子凑了过来。
但,悠却把话吞了回去。因为只要一回想起那之后的发展就忍不住满脸通红。于是便加快语速回应道:
「那个啊,那……那是秘密。」
「太狡猾了!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
鼓起脸颊的真贺里抓住悠的肩膀激烈地前后摇晃。
「知、知道了啦!真贺里同学我知道了啦!那你的耳朵稍微靠过来……」
「唔、唔喔,耳朵吗?但要是让男生在耳朵旁边说悄悄话,这次肯定会怀……」
「不会怀孕啦!」
「是那样吗……?」真贺里有些踯躅地将艳丽的长发塞到耳后。
肉嘟嘟的侧脸露了出来。将嘴巴贴进她的耳朵时,一股和黑海稍有不同的女孩甜腻香气随即爱抚起鼻腔。叹息就这么无意识地从嘴角逸出,悠很清楚要是把这管不住的气息吹入真贺里的耳里,肯定会当场被她砍死,所以只能拚了命忍耐。
叽咕叽咕叽估叽咕。
「真、真出人意料啊……想不到你竟然会做出那种事……」
当悠结结巴巴地吐出这秘密的同时,真贺里不禁仔细地端详起悠的脸孔。
「啊啊,请不要被我吓到了!还有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喔!尤其是对黑海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