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
西瓜劈哩一声裂开,最后变成了两半。
「……那交往的事,就决定了,静人同学。」
她一从逆光中现出身形,就蹲在静人学长眼前,像在逗宠物一样笑给他看。与她相比,静人学长则是脸色苍白,像在说梦话一样不断低声呢喃着什么。
太阳西斜,在温暖地表的功能上,开始微微失去其效力的这段时间。
敲西瓜结束后,就只有普通的海上活动了,跟比赛的输赢没关系。
水音虽然玩得很开心,但不知何时已经浑身是血地浮在海中。
佐仓叶由香就只是呆呆地望着学长的泳姿,此时天使跑去跟她说话,然后很神奇地两人不断进行着看起来很热络又很开心的对话。
总之,就是这样的海边出游,很普通,我玩得很尽兴,天使也玩得很尽兴。
「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回忆。」
我一边看着因太阳西下而拉长的影子一边走着。我跟天使,就走在彼此身旁。
「有找到东西,真是太好了呢。」
「……是啊,谢谢你帮我找东西。」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没什么精神,不晓得是为什么,明明遗失的父亲钢笔最后也顺利找到了。
不,正确来说,重要的并不是钢笔,而且套在钢笔上的盖子。
「原来是这样啊……那可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
盖子上,有几个用直线刻出来的字,是我父母的名字。
那是身为小说家的父亲,生前爱用的笔。父亲他,是时下很少见还会用手写稿的人。父亲把名字刻在自己爱用的黑色钢笔上,盖子部分是他跟我母亲的名字,而最重要的钢笔本身,上面则是夏彦、秋空这两个孩子的名字。
这盖子,是在父亲跟秋空意外死亡现场发现的东西,钢笔本身已经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想都不用想,这真的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再怎么样我都不能弄丢。
「怎么了?」
「没事。」
天使娇小的身体莫名地缩了起来,所以我摸了摸她的头,她马上就变得有精神了。我们两人要走到阳伞那边时,已经有人在那里了,是佐仓叶由香。
「跟静人同学交往……♪」
还是老样子一脸幸福地低声自语。我跟天使在她身旁坐下。
「学长他……那个,就拜托你了。」
老实说我很难启口,但也只能先讲这个。她呆呆地望着我。
「你可不可以帮我改变他啊?改变他那很少喜欢上别人,作贱自己的个性。」
「……那当然了。」
虽然无力,但我还是凑热闹地笑了。我居然在说这种俗不可耐的话。
可是,学长跟我很像,所以我想将能说的先说一说……这个嘛,学长的确是充满自信,也不懂什么叫挫折,是个照自己喜好活着的人。但是他一直想疏远别人,对死亡也不放在心上。
「为什么静人同学一直否定我呢?是在害羞?还是在掩饰害羞?」
「谁晓得。我知道的,就只有学长他活得很自由自在这一点吧。」
「他想跟我结婚吗?」
「去问他。」
「我有问。」
学长游在平稳又无浪的海里,只不过他正静静地朝这边过来。
「我也是照我心意活到现在的,所以我绝对要得到静人同学。」
过一会儿后,学长来到沙滩上,从那种像是泡水僵尸的姿势慢慢挺直了背。因为学长背对着太阳,他的样子看起来就只有一片黑。
他不断走过来,瞥了我们一眼后,就从容不迫地笑了笑,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这样离开了。
「……奇怪。」
天使在我旁边喃喃自语,发出一种很像从胸口溜出来的声音。
「怎么了?」
我问了天使,不过她并没有回答我。她像要确认是不是做梦一样摩擦自己的脸颊,然后抱着膝盖坐了下来什么都没说。我原本以为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很奇怪。
「我在静人学长的意识中,瞬间看见了很怪的东西。」
天使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那个那个,就是静人学长啊。」
「冷静一点。」
我抓住天使的肩膀。她呆若木鸡地望着我,很慎重地对我说:
「静人学长,要代替夏彦你……去死的样子……?」
我的脑袋也变得一片空白,空白到没办法说别人。突然这样是怎么回事啊。
……学长要去死?代替我?那是怎样?
难得今天是个很开心的海边出游说?
「……怎么了?什么死不死的。」
毕竟佐仓叶由香就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