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体会到吵架真的是件很蠢的事。
焦虑不安的丢下天使一个人行动的结果,就是遭受刺客袭击,最后变成这副德性。
虽然勉强活下来了,但受的伤一直在肆虐着我的身体。伤势很重,背后跟侧腹仿佛插了无数根针,是个纯粹很痛的痛觉。
受伤后的隔天也就是今天,我请假在家,一直到晚上都只能在棉被里翻来覆去。翻过身,看向房间角落,天使那家伙脚成W形坐着,有点垂头丧气地望着我。
「除了痛以外,还能够摆出郁闷的脸,看来是没有问题啊。」
另一方面,学长从棉被旁边,将带来探望的橘子朝我额头丢了过来。
「比起你我可难过了。那个叫叶由的是怎样,居然把我当眼中钉一样监禁一整晚。」
「呃……有人喜欢不是很好吗?我觉得人家心意很纯粹呢。」
我觉得很臭屁地开示学长的我,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
「你的意思是心意纯粹可以当作免死金牌?我才不需要那玩意。我什么都不需要,有时连你都不需要。我追别人可以,但是不喜欢被追的生活。」
学长跟我一样没有父母,有时会露出消极颓废的想法。只要不是自己追求的人,就不想被那个人喜欢,而且希望独自一个人,并不是想要死,但是死掉也不在乎,这就是学长。什么事都说随便就好,而且采取的行动总是没有一贯性。
「你们两个,是在吵架吗?」
学长在我房里伸长了腿,交互看着天使跟我,然后问了一句。
「我自认没有在吵什么架,只是夏彦单方面在闹别扭而已。」
虽然天使边说边「嘿嘿嘿——」地笑得很讨人厌,但还是在房间的角落没有要动的样子。大概是读了我的心,知道我的想法吧。
「随便,不过别再引起这种事态第二次。夏彦,你不想死吧?」
「我……」
「你不想死吧?要不然你现在就抵抗不了刺客而死在它手下了……很积极地说『我想死』的家伙都是这样,其实都是想过得很幸福。」
之后,学长很小声地对我说了一句「活下去」,也说了「我会让你活下去」。
学长说得没错,在遭到袭击时,我心里的确是不想要死,确实是如此。
为什么不想死我自己并不清楚,明明我死了也不会怎样。没办法写出像父亲那样的小说却还是一直写,也没办法回应任何人的心意。
这个死了也不会怎样的理由说得通吧?所以我才会疏远天使。
不过如果让我发现像我这样的人,我觉得自己会想要当场踩爆他。
——为了找出自己的反省之处,我开始回顾昨晚的情况。
受伤是在昨晚发生的。
明明我对她那么生气,但天使回到家之后还是跟平常一样又蹦又跳的。她很努力地练习画画,很辛勤、很高兴的样子。
「夏彦,你要出去吗?」
我很冷淡地回了一声「啊」之后,就不发一语地想要离开房间,伸于握上门把。
「那么,也让我陪你一起吧,毕竟不晓得刺客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我想要无视她。
「……夏彦,你果然还在气我白天说的谎吗?」
明明可以读心还故意问我,你是想要我说没有吗?
「这当然的吧,我还在生气。」
「不过,我不想要再道歉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我不晓得她的心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接下来出现的刺客,应该会让我们看到它的来势汹汹才对,也会有像野兽一样的刺客出现。可是,那是因为再一下子你的命运就会改变的关系,再一下子你就不会死了,那样就结束了!我想帮你帮到那个时候。」
再一下子就是最后了吗?可能天使有点着急吧。
因为再一下子就可以拯救我,所以甚至不惜说那种谎话也要将最后一刻提前。明明在救了我之后也不会有谁夸奖她,等待着天使的,明明就只有她自己的死期而已。全都是为了我?哈,别开玩笑了。
「所以呀所以呀,夏彦,要是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的话,我会觉得很高兴……」
「不用了。」
结果我还是跟她保持距离,越过了玄关这道界线。
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像是小孩字轻声说着「夏彦」的声音。
我走下公寓的老旧阶梯,吹着夜风。这是个看不到任何人的漂亮夜晚。
我来到空无一人的公园,一人坐在水泥管上,叹了一口感伤的气后微微一笑。
我为什么会想要死呢?
此时,我感觉到一股异质的空气。
是那种在宁静过头的空间里,要压抑也压抑不住的踩踏草地声音。
我坐在水泥管上转过头去,看到一个身披夜色的狗影。一开始我还想说是不是现在很少见的野狗,但是那影子明显比普通的够还要大,局部还圆圆的。
在那东西接近之后,我看到了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