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白自己究竟舍弃了什么之后,你一定会后悔——好了,你走吧。」
福君似乎不愿多管地单手一挥,我手脚上的束缚立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我急忙站起身,警戒地窥探着福君的反应。他静静地看着我,感觉不到他有要出手的打算。他没有骗我,是真的要让我离开。
就在我准备逃离时,想起了落在脚边的包包,便赶紧捡起来。
这个瞬间,福君手持的光亮消失了。
「……!」
福君!我顿时差点呼喊出声,并赶紧捂住了嘴。发出声音就糟了,很有可能在张口说话的那个瞬间,我就会再被从黑暗中伸出的手给束缚住。
我紧抓住包包,脚在地面上用力地跨出步伐跑了起来。没有月光的漆黑森林,自己踩踏在野草上的脚步声听起来特别响亮,好几次都因为凹凸不平的地面而差点摔倒在地。我感到一阵鼻酸,恐惧几乎要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不想哭出来。
我用单手粗鲁地抹脸。哭一哭就能所改变的,只有本来就没有多痛苦的事情。
因为不管我哭了多少次,也还是无法唤回父母真正的笑容。我最讨厌眼泪了。
我调整呼吸后再次加速快跑。途中,我发觉黑夜的浓度变淡,逐渐从深夜转为黄昏……仿佛时间在倒转,视线渐渐清晰,树木的轮廓越来越清楚。
——看见旅馆了!
坡道上的建筑物模糊地浮现在对面的树林顶端,微弱的灯火就像在指示着道路般排成一列,那肯定就是烛光游行的灯火了。
总算能脱离这片恶梦般的森林了。忽然安下心的我,还差点当场跌坐在地。
放心,已经没事了。不管是福君还是那张诡异的椅子,果然都只是游行活动之一吧。我忽略各种疑点,牵强地想得出结论。
我再次抱好包包,朝着烛光阑珊的旅馆前进。
还差一点,再撑个几分钟,就能离开这座森林——
就在我内心充满希望时,左手边的树林深处传来了像是踩踏过野草的声响。
我停下动作,晈紧牙关忍住内心恐惧,凝视着那个方向。
——什么东西?是野生动物吗?
犹豫一阵子后,我下定决心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跨出脚步。
或许不是野生动物,而是福君悄悄从后头追击而上也不无可能。我蹑手蹑脚地移动到前方树木的阴影下,静静观察情况。
——什……?
我差点要发出惊呼声,并慌忙地捂住嘴。映入眼帘的既不是野生动物,也不是福君的身影,而是一位陌生男子。我急忙地眨了眨眼。
是福君的同伴吗?从五官跟体型来看,应该不是日本人。他的身高很高,一头长发在身后绑成一束……该怎么说呢……奶白金吗?那是极淡的发色。他还有着比这头美丽的发色更深的褐色肌肤,以及如同运动选手的结实体格。
我不知如何是好地盯着这个人看,脑中涌现出了一个疑问。就算我是蹑手蹑脚地靠近,但是四周非常安静,当我移动时踩到了落在地上的树枝,也有晃动到野草,这些声音应该都听得到才对。然而他却连头都不转,这太奇怪了。
我做好觉悟,刻意发出脚步声离开树荫下。
——难道他看不见我?
男子仿佛把我当作周遭景色之一,忽略了我的存在。他似乎在警戒着什么,相当紧张地四处张望。
他身上类似剑士的奇特服装已经显得破破烂烂,露出的强健手臂上有许多渗出血的擦伤,那就像是历经了多场激战一样。
宛如要证实这点般,男子的手上握着大得吓人的巨大刀剑,那感觉上就是一把简简单单就能把我击垮的巨剑,绝非只是个装饰品这点,教人一目了然。
在反射出银光的刀身上,沾满了浓稠的黑血。
男子丝毫不敢大意地观察着四周,缓慢前进。虽然他那锐利的双眼好几次在我面前扫视而去,但果然是看不见我的样子。
那双美到令人着迷的清澈金色瞳孔,让我一瞬间止住了呼吸。我伸出了一只手并想出声,但这时我又突然想起了福君那不可以出声的警告。也就是说……
——是「只要不出声,那就任谁也不会注意到我的存在」,这个意思吗?
福君还说了些什么?记得他说过,傈护我的壳一旦破了,我就会被这片森林给压垮。
——看来是绝不能和任何人说话了。
这是为了平安回到旅馆必须遵守的规则。尽管得照着对方说的话做让人觉得很不甘心,眼下还是暂且听从他的话比较好。就在我往后退的那瞬间,男子一脸痛苦地单膝跪了下去。也许除了手腕上的擦伤以外,还有别的地方也受伤了。
我忍住想上前的冲动,并紧抱住包包。
我并非相信福君所言,「这个森林已成为二个世界融合的『重界』」等等,这些离谱的话。只是……万一他说的是事实呢?
现在我所目睹的景象,是否就是所谓的空间扭曲所产生的幻觉之类呢?例如是那个位于异次元,叫作「艾普利尔」的世界的景象,如海市蜃楼般映照出来,称不上是假的,但也不能说是实物的状态。我记得在以前读过的科幻小说上看过这种设定。
肯定是这样。
—、所以,我用不着在意这个人的伤口。
我在心中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