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到翔凤大学附属医院的田中股长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说是我们正确的急救措施发挥了很大的作用。虽然就这么紧急入院了,但并没有出现很严重的症状,病况也很安定。
恰好,我的姐姐也是在这家医院住院。于是在每天探望完姐姐以后,我也会来看望田中股长。
田中股长的家人好像并没有来得很频繁。对于完全置家人于不顾埋头在社畜之道上前进的田中股长来说,他的妻儿似乎老早就对他不作指望了。仅仅是只留下最低限度的换洗衣物和必需品就这么离开。
对于家人的这种探望,田中股长虽然开始总是说着“哼……我和工作结婚了,那种人我可不认为是妻子”“不将老婆放在眼里才是真的社畜无双”,但是也渐渐变得和缓了下来。在我来探病的时候,也会露出高兴的神情。
和田中股长也聊了很多事情。能和股长这个我讨厌的“狗屎社畜”“ 混球上司”这样交谈,这在半个月前还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最开始,田中股长还是社畜本性毕露,完全只有对少了自己的职场的担心。“没问题吗?我不在,那个案件好好处理了吗!?”像这样逼问了好多次。然而,在他发现即使少了他一人,职场依然能润滑地转动,就会小声说一句“这样啊”,带着五分安心和五分失望。然后,也一点一点地开始聊起工作以外的事情。
总是被工作压迫着的那副紧张憋闷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开朗了起来。医院这个地方,唯独供人思考的时间要多少有多少。数十年来难得地远离了工作这么一次,考虑了很多东西,他的心境也发生了变化才是。也许,回忆起了以前那个讨厌社畜的自己也说不定。
好吧,虽然谈不上从那顽固的社畜本性中脱身,这不是也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嘛。
“立花啊……我有件事想和你谈谈。”
某天,股长他突然很是郑重地对我这么说道。
“‘照耀劳动者之星(Star Light)’这个说法,你听过吗?”
嗯?好像在哪里听过啊,那句话。好像是,在我打倒正木松店长时,他也提起过这个。
“‘照耀劳动者之星’在反社畜当中也是特别的存在。并不是将社畜击溃,而是照耀其心灵,让他们得以取回正常人的生活方式。我听说这是被所有的社畜所恐惧的一种存在。过去虽然有一个男人被人们用这个名字称呼,但那个男人从劳动界的一线退下时,日本的劳动环境就开始一直恶化下去,直到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田中股长要对我说这个我完全弄不明白。想说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吗?哈哈,怎么可能啊。
“怎么搞得这么正式啊,股长,秋人?”
股长还想接着说什么,但有客人突然来访,对话也就此中断了。是结花和酷姐。今天明明是周六,还从贵重的私人时间中挤出空闲来探病了。
顺便,工藤科长和早川科长代理还一次都没来过。斋藤股长大概来了那么两三次,不过比起探病,看上去还是来笑话没落的对手的成分更多。社畜真的很薄情。社畜的畜是鬼畜的畜,这话也听过很多次。
“股长,感觉如何?”
“啊,托各位的福,大概下周就可以出院了。”
酷姐带着平时在职场看不到的温和表情问他,股长也用从没见过的谦虚态度回答了。
“还真是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啊。谢谢,然后,抱歉了。”
仅仅是从股长那里听到这番话,啊,当一个反社畜真是太棒了,我就打心底这么认为。
*
三人离开了病房走着。在电梯前的自贩机购入了咖啡(=加奶咖啡),坐到了等候室的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自贩机里的纸包装的加奶咖啡莫名的美味。
“股长他也变得好说话起来了啊。”
结花深有感触地说。
“是啊。”
酷姐回应道。接着,我则,
“说起来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这么问了一句。想问问酷姐有关股长刚才提到的星什么的事情。然而,
“哎呀,”
天使一般的美声响起。我回过头去,看到我的姐姐操作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了。
“哎?姐姐?为什么跑到这层来了?”
姐姐的病房应该在另一层才对……
啊,她好像说过就在最近,一个关系很好的病友给换到其他楼层去了。就是这层啊原来。
“这、这位美丽端庄的女性,莫非就是之前提过的立花君的姐姐……!?”
酷姐双眼放光。糟糕,怎么能闻到什么危险的味道啊?
“啊,是的。我是立花美咲。您是?”
用绅士一般的动作,酷姐华丽地行了一礼。
“初次见面深表惶恐。咱名叫神乐蕾拉,被大家称作酷姐。和立花君……和您的弟弟是在同一职场工作的同事,也是反社畜的同志——”
“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啊!”
我狼狈不堪地用大得莫名的声音盖过了酷姐的话。酷姐你消停一会儿!辍学工作的事情对姐姐可是保密的!
“嗯?怎么了吗?”
“不,那个……”
我为了解脱这个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