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介绍了以后,她开始说起自己儿子的事情来。
从小时候开始就最喜欢“味自豪!漆黑中华”拉面的事。得到了雀跃食品的内部认定而高兴不已的事。开始工作以后,下班越来越晚的事。周六上班像是理所当然,甚至还在单位过夜的事。担心他的双亲问到他的时候,笑着说“没关系,因为还是新人所以还没上手罢了”的事。
接着——在一个月以后,自绝性命的事。
“在遗书上,写着并不是公司不好,而是无法好好完成工作的自己的过错,就是这样责怪自己的话语。但是,我认为绝对不可能是这样。我们和他的同事以及公司外的朋友取得了联系,他究竟是以什么方式工作——不,是以什么方式被要求工作——作出了调查。
他一个月的加班时间早已超过了一百小时。而且还知道了,不过是因为一点小错误,就被上司当着全体的面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也知道了,对一个入职不久的新人,推给了明显过大的责任……
儿子他,是被公司杀害的。”
带着强烈意志的目光,朝这边看了过来。我觉得她是没法看清楚在七楼的我们的样子,但我没法从她那里移开视线。
虽然部门不一样,那可是我的前辈。要是还活着的话,怕是能和我共事也说不定。
但是,这个人已经不在了。已经再也无法对如此善良的母亲微笑了——
该死!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能忍!?
“为什么我的儿子不得不死?我无论问自己多少遍都想不明白。请还给我!将我的儿子还给我!”
沼田满先生的母亲哽噎了,拿出手绢来擦起眼泪。之前的那个青年从她手里接过扩音器,似乎在安慰着她。
听到有人在啜泣的声音。结花……不,派遣员工的筒井小姐?也可能是我自己也说不定。以工藤科长为首的社畜们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沉默了下来,想着各自的事情。谁也没法说一句话。
打破沉重的默然的是田中股长的一句话。
“说得了不起,还不是为了钱,这个老太婆。”
下一瞬,我的钢铁的右腕发出低鸣,伴随着破风的声音,用力攥住了田中股长的胸口。一脸的惊诧,股长憋出这么一句话:
“你、你小子干什么!”
“什么叫干什么!”
失去了所谓“从此以后”,拥有未来的年轻人殒命了。在幸福的巅峰突然失去了最爱的儿子,母亲流下了眼泪。在这压倒性的事实面前,你最初抱有的印象特么就是这个!?
“这种事情,什么企业里都会发生不是嘛。”
小声说着的,是斋藤股长。
“……有这么说话的吗?你当人命是什么?将人的尊严看成这种样子的企业,算怎么个事,啊?”
“总之都是企业的错,是这么回事吧。哼,真不成熟。”
没你这么说话的!自己和自己的组织被认作狗屎社畜、狗屎黑企而扯的皮,别偷换概念成企业全体的问题!
我也并不是要否定世上存在的一切企业。多数企业都很照顾员工、与员工共同成长、好好地缴税,一边对社会做出贡献一边发展。所以说,像你们这样无视规则、践踏社会的常识、踩着别人的尸体前进的家伙绝对不可原谅!
“一切都在法庭上判决。”
工藤科长严厉地说。对啊,这家伙是负责“雀跃食品”全部总务的干部,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都已经出了人命,还不对此反省,到现在为止还发挥着黑心社畜风格在负责“雀跃食品”。
咋不去死呢! 你们咋不代替那位女性的儿子去死啊!
满心的无奈,我松开了攥着田中股长胸口的手。在我身边,突然有人闯了过来。垂着一头栗色的长发,穿着无袖白色棉衬衫和萨克斯蓝的波浪裙的少女,朝着田中股长面前走去。
那个少女——结花她的侧脸,我惊讶得挪不开目光。结花双眼通红,大颗的眼泪满溢而出,在柔软的脸蛋上淌成银色的河流。
“干、干什么?”
被锐利的目光贯穿的田中股长有些害怕,用力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这家伙,真差劲!”
结花道出的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饱含无力感与绝望感的呐喊。无法体味这呐喊与这眼泪,我还没蠢到那种地步。结花她的父亲就是因为过劳而去世。沼田满先生,和结花的父亲是同类。
相同的悲剧又一次发生了。
“什……你居然管上司叫‘家伙’?”
“什么上司啊,你这没人性的东西!”
结花抬起了手。“啪”地一下,干燥的声音响遍了办公室。被重重打了一耳光,股长他踉踉跄跄的。
“给我好好去道歉!到沼田先生的母亲跟前,好好道歉去!”
结花的这个背影,和公园里一起玩耍过的,那个小小的结花重叠在了一起。
“你说那位母亲是为了钱?少扯淡!就算有再多的钱又能怎样?儿子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不管什么时候,牺牲掉的都是年轻人和弱势群体。你们这群社畜平时总是嘴里说着宁愿为了工作去死这种戏言,但是,重要的人再也没法回来——这种痛苦你们哪怕体会过一次没有!?”
不知何时,结花的右手开始抚摸起脖子上垂下的那个白熊吊坠起来。我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