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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呢?」达缪伦恍惚地开口问道。
「搜索队没有发现生还者。」
「……」
从出生到短短一年多之前自己所生活的城市、城市里的居民一切全都消失无踪了,一般人听到这种话应该根本无法想象吧。
但达缪伦在德斯耶尔有过那样的经历。
(要是受到那样的力量攻击——)
自从离开故乡之后没认真想念过的父亲,史帕尔德的脸浮现在达缪伦脑海里。家人、一直以来的下人们、亲朋好友、无聊的『敌人』们、熟悉的街道与建筑,这些都一一浮现。而今听闻这一切皆已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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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德斯耶尔他失去了认识现在的自己的人们,如今,他又失去了认识以往的自己的人们。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认识自己的人了。这个想法将他心中最后仅存的碎片吹得烟消云散。
「……拜托把这东西停下来」,达缪伦摸着左胸,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
「什么?」
「我已经死了。我不想靠这种冒牌心脏勉强活下去。我不想离开大家,我不要。」
彷佛是向不在场的某人轻声耳语般的声音。
亚雷克榭闭上眼一声叹息。
「这话你听起来一定十分傲慢吧,」他继续说道:「但我用尽一切方法可不是为了让你再死一次……」
亚雷克榭将手伸进怀中,拿出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装置,并将它放在达缪伦身旁。
「那是魔导器的控制装置,照上面所写的顺序操作的话也可以让它停止。」
骑士团长没打算把话说白。
「我会再来的。无论如何,到你完全康复也应该还需要再一阵子。——治愈术师的话你就听吧。」
离去之际,亚雷克榭在门前停下脚步说道
「只有这个我希望你记住,那就是我需要你。」
关门声响起。达缪伦再次被一个人留在房里。
他伸手拿起亚雷克榭留下的装置,为了避免操作失误,操作的方法本身十分简易。
(死……)
虽然对亚雷克榭说了那些话,但达缪伦并不是真心想死,更正确地说,他没有想死,也没有想活下去,怎样都好,一切的意志与欲望都从他心中消失了。
达缪伦面无表情地操弄着装置,依照所写的顺序进行,打算做最后一个动作。
他做不到。就这样好长一段时间,他彷佛凝固了似的一动也不动。
泪水滴落了下来。
不久后,房里传出了很低很低的呜咽声。
离开达缪伦的病房后,亚雷克榭脸上苦恼的神色依旧没有消失。
无庸置疑地他在这次战争中犯错失败了。由于误判『敌人』,他失去了许多原应与他共筑未来的有为人才。
对达缪伦进行的治疗,也算是他所能做的补偿的一环,可事到如今这究竟是否正确,他也无法确信。
亚雷克榭并非神仙,即使他被誉为文武全才,<帝国>中无人能出其右,但他依旧只是平凡的人类。这次的事件让他痛切地感受到这一点。
他对达缪伦所言之中,只有一样是谎话??藉由移植魔导器得以延长寿命的还有一人。但是那名男子在德斯耶尔的惨剧之后,精神上也遭受过深的创伤。若是让两人相见,情况只会更加恶化吧。
多么讽剌。
亚雷克榭眉间的皱纹更深了。
原本对人类来说应成为崭新福音的心脏魔导器,仅仅两名成功的例子,竟然都丧失了求生意志。
然而无暇叹息了。根据他的友人所遗留下的文件,他知道了『敌人』为何物。一想到付出的犠牲之大,这怎能置之不理。
敌方众多而我方势薄。尽管如此,就算无人分担重担,他也无意停下脚步。
战斗尚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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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在了!」
低头看着空荡荡的床,护士嘀咕道。
「怎么啦?」
一名治愈术师正好经过,从门外探头进来。
「这里的伤员不在啦!我给他送晚餐过来,他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老是这样吗?用不着担心他迟早会回来的啦!反正他也出不了骑士团本部,你就放着,他自己会吃的吧丨。」
「也是啦!」
护士决定听从同事的建议。
她将盛装着食物的盘子放在床上,离开了房间。护士与治愈术师说话的声音在走廊上逐渐远去。
「话说回来,那名伤员到现在都还不肯开口呢——」
可以听见声音,像是耳语般,几乎无法听见的声音。虽不知是谁,但觉得十分熟悉。
达缪伦彷佛被那声音所引导,缓缓地、缓缓地走着。自己走在何处他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