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最后冲击到来,达缪伦从地面被挖起,像个小树枝般弹跳翻滚着。他滚了好几圈,身体大半都埋进了沙里才终于停下来。
他觉得自己全身彷佛碎成万段,不过同时也恢复了感觉。好不容易站起身来,达缪伦抬起头。
眼前怪物依旧在那儿。
凯娜莉却不在。
他发了狂般地四处张望,到处搜索她的身影,但除了受到冲击隔了段距离的地方有被击飞的背囊以外,找不到丝毫她的痕迹。
只剩达缪伦孤身一人。
怪物啼叫着。
绝望与超乎其上的浊黑怒气布满了达缪伦的心神。
他拔出剑,面对着根本攻击不到的怪物摆好架式。呻吟声从咬紧的牙间透了出来。
「——!!」
达缪伦扬起野兽般的吼叫声往怪物冲去,泪水与愤怒让他的视野模糊不清。
怪物悠然地扭起身体做为响应。
飞来的群枪神奇地看起来十分缓慢。一支一支,达缪伦一一闪过一边往前冲去。一支擦过胸口,小队的证明、羽毛的徽章被长枪削去,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一支长枪从正面飞来,达缪伦挥剑一挡。
尖锐硬脆的声音响起,达缪伦的动作停了下来。
有东西掉落在数步之外,是剑刃。
他感觉右手轻得不太对劲,一看,剑从中央附近断成了两半。
他生硬地将视线转回前方,眼前长枪笔直地剌出,他顺着长枪往下一看。
枪穿剌在达缪伦左胸上。
在理解发生了什么事的同时,如同河水溃堤一般,鲜血从他胸口与口中涌了出来。
他不觉得痛,只是从脚底开始突然没了力气,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黑暗逐渐侵渗的感受。 达缪伦的视野中地面升高了起来。这是因为自己双膝着地跪了下去,但他已经无法判断了。怪物张开了口。将一切化为乌有的火焰。突然间,火焰往上一偏。
达缪伦头顶上一道影子掠过。
意识被黑暗吞没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某个拥有巨大羽翼的东西与怪物激烈地冲突,他似乎看到金黄与雪白色的背后,红与黑交织的人影,还有银色的长发飘然翻飞。
所有的感觉就此中断。
达缪伦死了。
3
什么都看不见。
黑暗缠绕全身,不仅身体动弹不得连眨个眼都办不到。看不见,听不见。
谁、有谁在吗?回答我,救救我,谁来……
黑暗之中传来了响应。
除了你没有别人了。
达缪伦放声呼号。
回过神来自己正仰望着天花板。
有些眼熟的装潢。
只稍微想动动身体便全身一阵剧痛,浑身僵硬。
抓不准时间的感觉。
多久没进食了呢?由于空腹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模模糊糊地了解到自己似乎是盖着毯子躺在床上。费尽艰辛终于坐起身来,他重新看了看四周。
是个十分单调枯燥的房间。灰泥漆墙的狭窄空间中,除了他自己所躺的这张床外,只有个小型的架子。墙上一角有个小小的凿窗供照明,但是从这里看不见外头。
门上有个探看的小窗,现在紧紧关着,彷佛是要把外界隔离开来。
他重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毛毯下几乎一丝不挂,取而代之的是到处缠满了绷带,露出肌肤的地方反而少。
一切都让人觉得缺乏现实感。这是那儿呢?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呢?脑袋半分朦胧地,他摸索着记忆中的线索。
骑士的生活、凯娜莉小队、船旅、德斯耶尔之战,那些全是梦吗?
达缪伦睁大了眼睛,眉间刻着深深的皱褶。
那怎会是梦!
他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所有的感觉都恢复了。同时那惨剧的记忆、痛苦、绝望,全都一口气袭来。
分享着骄傲与荣耀的伙伴们、他们的死、凯娜莉的死。
死——!
达缪伦看了看自己包着绷带的胸口,指尖颤抖着触碰左胸,绷带下有某种东西坚硬的触感。他欲将绷带扯下,不过由于固定得十分牢固,卷了好几层,实在很难解开。达缪伦焦躁起来。
连扯带撕地,他好不容易将上半身的绷带大致都取下,他一看到显露出来的东西不禁哑然失语。
「这什么啊……」
他用手指轻轻触摸,坚硬而光滑的触感,受到他的体温传导,带着微温。
「这是什么东西啊」
达缪伦大喊。
左胸,他的生命与死亡的记忆同居之所,贴附着某种分不清是机械还是装饰品的金属圆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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