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到底还要走多久才能走到佛迪欧镇呢?”
库拉比司在长久的独自旅行期间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他把背上的行囊卸下来放在路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整理心情。
在这漫长的旅途之中,他衣服也磨破了,黑色的头发也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虽然看上去一副20岁左右的外表,但从他那已经惯长旅行的举止来看又完全不像是那么年轻的人。
这里是土之国的边境,库拉比司从偏僻的边境城镇戴达罗花费差不多一整天的时间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方。
夏天虽然已经过去,暑气却依然强烈,日光毫不客气地透过道旁树木茂密的缝隙照射进来。
“——先稍微休息一下吧,如果传闻是真的话,差不多快到达目的地了吧。”
库拉比司擦去流淌下来的汗水,小小地缓了一口气,在路边的一颗树旁坐下来,心血来潮地演奏起随身携带的符德鲁琴(一种运用风之魔导石驱动的魔法乐器)。
符德鲁琴是一种类似钢琴的小型键盘乐器,在其中封有风之魔石。魔石的力量大大地减轻了琴的重量,不过就算这样这琴依然还是有一点份量的。这种乐器不但可以演奏出各种各样的音色,而且可以比通常的乐器演奏出更幽远的曲调来,因此有许多乐士喜欢使用这种乐器。
这架符德鲁琴就像库拉比司的伙伴一样在旅途中一直陪伴着他。由于岁月长年的侵蚀,这架琴看上去已经十分古旧了,即使如此,这架经过多次整修的乐器依然是库拉比司身边最重要的东西,只有这架琴才不至于让他感觉到已经渡过了无限时间。
库拉比司的手指在键盘之间跳动着,奏出很久以前不知是何人在何地创作的柔和乐曲。
这是他依稀仅存的,遥远的记忆。
这是他的手指还依然记得的几首乐曲之一。
——走过了一村又一镇,旅途上唯有音乐相伴。只有自己的身体还记得乐曲的弹奏方法,他只是顺着这个记忆在演奏乐器,像机械一样,只是跳动手指弹出声音。
(并不是弹得很顺手呢……无论经过了多少时间)
库拉比司自我嘲解地笑了起来。
土之国的这条边境小道并没有多少人通行。
从树木的缝隙之间偶尔吹来的风拨乱了头发,库拉比司演奏着耳熟能详的古老恋歌。键盘乐器特有的柔和的音色在这荒无人烟的道路间飞扬。虽然弹得并不是很满意,但是只要弹奏起符德鲁琴来心中就平静下来。
这件乐器已经成了库拉比司人格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必要组成部分了。
(回想起来的话,真是非常非常漫长的旅途哦——自『那一天』以来,已经经过了多长的时间了呢?)
这段旅行是从『那一天』开始的。是的,从他记忆消失,倒在路上的『那一天』开始的。
他是在通向水之国弗洛爱尔摩斯的路上失去意识而倒下的。把他唤醒的是一位素昧平生的年轻魔法使。
当库拉比司在道路的石阶旁被唤醒的时候,他背上背着折叠起来的符德鲁琴,左手握着一片巨大的白色羽毛。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里是……我这到底是……”
“醒过来了吗?”
披着黑色斗篷的年轻的女性魔法使静静地说。
“你是……哪位?我……又是谁?”
“原来……没有记忆了呢。被封印了。”
“封印?那到底是……”
她带着悲伤的目光对库拉比司这样说道:”你的时间停止了……无论你喜不喜欢,你不得不永续地存活下去……”
“时间……停止了?这样的话……”
她没有回答混乱的库拉比司的问题,继续说道。
“——而那片羽毛……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现存的任何一种鸟类的那片羽毛将会指引你。”
“不属于任何一种鸟?”
“是的……因为这片羽毛是……”
——天使的羽毛。
魔法使含着悲伤的笑容这样说道。
请去寻找天使吧。
你的时间停止了,被天使。
然后,一如前言所述,自那一天以来他的时间就停滞了。无论是多么漫长的时间,对库拉比司来说都再也无法触及时间的波动。
(不老不死……在童话故事里倒时常可以听到,但是实际上却根本不是想像中那么让人高兴的事。)
库拉比司心中泛起了痛苦的回忆。如果总是呆在同一个地方的话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于是他过上了不断旅行的流浪生涯。无论是与他关系亲密的人,还是他新结交的朋友,都已经抛下他死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
为了寻找那个停止了他的时间……布下封印的……天使。漫长的旅程,从那一天以来一直在继续。
由于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他只在需要名字的时候随便想一个词组出来暂时充当自己的称谓,走过一村对一镇,持续不断地旅行。库拉比司这个名字自然也并不是本名。只是在随口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很中意,便暂时借以用作名字而已。当然,这个名字正巧就是他本名的可能性也并不是零。
——以上这些都已经是距今200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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