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人们都因为固有的印象而不去了解人类和整个世界。等到艾琳能够这么想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能够走下去,就算在眼前的道路,只能看见潜藏着漆黑的云层。
艾琳拿着丈夫背来的信,低下头。
耶尔会这么详细地赘述拉萨的情况,是希望艾琳先作好心理准备吧。
去年年底,拉萨频繁地攻打这个王国的保护领土——某个东边的商队都市。如果是为了得到神明的称赞,那么四年后,他们一定会再次发起更大规模的战争吧,耶尔就是要告诉艾琳这一点。
拜在斗蛇军中的耶尔将现场的状况一一告诉自己所赐,艾琳非常清楚现在的事态是如何。指名道姓地写出某些土兵的真心话、指挥官们的想法,和现场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这些东西全都透过耶尔的信传达给艾琳。
不管怎么样,当艾琳非得让王兽们飞上天的那个日子来临时,自己会跟什么样的人一起上战场?耶尔是为了让艾琳感受到这些,才会这么频繁地写长信给艾琳吧。
艾琳非常思念耶尔,很想看见他的脸、听见他的声音。
思念的情绪忽地有如烈火一般在艾琳胸口燃烧起来,她觉得自己彷佛被巨大的力量束缚住似的,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艾萨儿说自己太懂事了,可是艾琳却不这么觉得。在耶尔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艾琳发疯似的嚎陶大哭、责备耶尔。可是,在她察觉耶尔心中的想法其实和自己一样时,她才不得不死了心。
自从知道他们已经无法在苟安中生活的那一刻起,藏在自己和耶尔心中的「堤防」终于垮了。当他们为了平静安稳的生活而在心中筑起的「堤防」溃堤时,迎面而来的问题就是:只要他们不去面对自己背负的重担,做出决定,他们就无法继续生活下去——这就是他们的想法。
艾琳知道,耶尔一直是背负着亡灵而活的,不管他是和家人一起生活、或是做任何事,过去被他亲手杀死的人们沉重的影子从来没有从他的心中消失。
想要找出面对自己过去做的事,继续安心生活下去的心情,那是不管旁人说什么都无法阻止的想法……艾琳认为这就是耶尔怀抱在心中的东西。
(但是……)
耶尔希望能骑上斗蛇的理由,应该不只有这样吧。
每当艾琳读着这些频繁送来的长信,让她清楚了解这个王国现在所处的状况时,她便感受到另一个耶尔没有说出口的原因。
(他想要陪我待在我不得不身处其中的地方)
艾琳的手指住了脸。
(这样的话……)
杰西就太可怜了。
2幽谷拉火蚁
昨天晚上下的雪在小溪沿岸积了薄薄的一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湿岩石的黑色厂觉特别显眼。发出浓涛声流过溪谷的水冰得刺骨,不过王兽似乎一点儿都献受不到冰冷一般,仍旧把鼻头浸在水里喝着水。
天气很晴朗,日照明亮,让王兽们的毛散发出亮光。
晨间训练的时候,光降落在岩石区时因为积雪而轻轻地滑了一跤,好像伤到了爪子,现在牠正猛舔着爪子附近的地方。
「让我看看。」
当艾琳走近光的身旁,对牠这么说之后,光便乖乖地不再舔爪子,抬起脸来。爪子的根部有一个小小的裂伤,不过并不严重,血也已经止了。
「只是小伤呢。」艾琳微笑着抬头,光便撒娇似的发出哼声。白色的呼吸从牠的鼻头喷了出来。
和其他的王兽不一样,已经生过好几只王兽的光腹部上,可以从毛之间看见两个红褐色的乳头。只要光一回到放牧场,早就脱离哺乳期、已经在吃饲料的米娜还是会冲过来,撒娇地对光的乳头又吸又扯,所以乳头周围的毛还是乱七八糟的竖立着。
等到艾琳一离开,光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始舔爪子的伤口,然后,牠突然抬起脸来。光一面动着耳朵,一面凝视着艾琳背后的森林。
亚卢和埃格牠们也都抬起了脸,同样地看着森林。
「……?」
艾琳皱起眉头,朝着牠们注视的方向看过去,可是却没看出任何奇怪的地方。
「怎么了?」
就在艾琳询问的同时,她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于是便闭上计嘴。她确实听到了——是小孩子的尖叫声!
「杰西?」
艾琳打手势要王兽们待在原地之后,便宜奔而去。毫无疑问,那是杰西的声音。他不停反复地叫着。
「杰西、杰西!」艾琳一面大声呼唤,一面扭着身子穿过树木之间,踩过被雪埋没的杂草,笔直朝着传出儿子惨叫声的方向跑去。
树枝刮过脸颊,可是艾琳却连流下来的鲜血都没有察觉到,只是挣扎着穿过冬天的树林。就在感觉到杰西的声音在附近时,艾琳跌进了一个树木较少的空间。
杰西就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上,他发疯似的挥手、踢脚,在地面上打滚。看见爬满儿子身上的无数只红褐色的虫,艾琳发出了尖叫。
「杰西!」
是幽谷拉火蚁!
被幽谷拉火蚁赘到非常痛,要是全身都被声伤,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
大概是察觉杰西的尖叫声了吧?监视兵拨开草丛出现了,看到眼前的光景,他们全都停下了脚步,彷佛结冻般动也不动。
在树上筑巢的幽谷拉火蚁接二连三地从巢穴中爬上树干,彷佛红褐色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