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艾琳轻轻地摸着克丽邬的书,说:“你刚才说的,就是人这种生物的‘这个’吧?”
克丽邬的眼中闪出光芒。“没错!就是这个喔。”
克丽邬开心地看着罗蓝,露出了微笑。
“看吧,我之前不就说过了?就算追求的领域不同,还是可以相通的。”
克丽邬将视线移回艾琳身上。
“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想要知道人这种生物为什么会争斗。但是,为了了解这一点,我必须调查为数众多的史实来思考,你应该可以想像这是多么繁重的作业吧?”
艾琳点点头。
“就连像你这样的人都不知道和这个王国息息相关的商队都市的名字,大部分的人民更是连自己生活的世界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他们应该想都没想过都市和都市、王国和王国之间是如何连结的吧?但是,我诞生在‘示道者’之家,所以有机会和很多人见面,接触很多书籍。”
克丽邬用手指摸着自己嘴唇旁边的刺青。
“这就是‘示道者’的印记,你应该没办法想像这个印记拥有多大的力量吧。拥有这个印记的人所说的话,就能够决定伊米尔这个城镇前进的方向喔。”
表情丰富的克丽邬大大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不知该说是焦躁还是悲伤的神色。克丽邬缩起细瘦的肩头,离开地图走回椅子上坐下。
“知之,言之,知之,言之……”彷佛唱歌般喃喃说完,克丽邬摇摇头。“长年以来,非常多的‘示道者’们不断地追寻道路,可是无论他们的身段有多巧妙,还是难逃斗争。人的性命太短了,思想也总是在完全成熟之前中断。”
当克丽邬陷入静默的时候,小小的弦音响起,下一瞬间,绵延而丰富的音符便开始飞舞了。
罗蓝在不知不觉间抱起了拉卡尔。在低头拨了弦一会儿后,他抬起头唱起歌来。
——破晓了,男人啊,睁开眼睛,把剑伸向赤日。
听啊,千万奔马声。宛如雷鸣般壮硕,宛如暴风雨般吹过原野……
那是穿透人心的声音。
不自觉间,艾琳似乎看见了千万匹马在原野上驰骋的幻影。
粗野的琴声让腹部的血液沸腾,那琴声带着些许的哀愁,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觉得悲壮而热血沸腾。
——破晓了,孩子们啊,睁开眼睛,父亲丧命的早晨来临了……
曲调突然一转,只剩下哀愁如同细丝一般飘荡着。罗蓝唱着失去父亲、失去兄长、房子被烧毁、故乡消失殆尽的悲伤。
——破晓了,人们啊,好好看着。不断重复的破晓,再度来临了。
同样的旋律如同大波浪一般荡漾、打上来、再荡漾,重复了多次之后,便静静地卡止了。
即便音乐已经停止,艾琳还是动弹不得了好一会儿。
她觉得好像有某种巨大的东西穿过了自己的身体。
克丽邬对罗蓝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便对艾琳微笑。
“这个人总是这样,简直就像是看透了人心似的,他总会适时用歌声填补人心。”
叹了一口气之后,克丽邬懒懒地把头靠在椅背上。
“罗蓝,你是对的——战争会让人心鼓动。即使知道了战争的丑陋、凄惨之后,人们还是会歌颂战争。”
罗蓝继续抱着拉卡尔琴,只露出了些许的微笑,什么都没说。
“还有另一点,你也是正确的。”克丽邬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说道:“不管寻过几万次,人们还是会继续寻找道路。就像是看见去路被挡住的蝼蚁,迂回地寻找着出路一般。”
※
“她是个很有趣的人吧。”把艾琳送到寝室时,罗蓝说:“那个人很了不起喔。虽然她已经把‘示道者’的地位让给外甥,退居二线了,直到现今,她的话不仅是对伊米尔,连对许多商队都市来说,都具有很重要的意义,而且即便到了现在,每当她的外甥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还是会来寻求她的建言。”
艾琳歪了歪头。
“为什么那样子的人会在这里?她可以离开城镇吗?”
“克丽邬啊,她是父亲的老朋友。他们两个人的交情很深,在深秋时节造访这座宅邸过冬,好像已经是她的习惯了哩。她有气喘病,伊米尔的冬天又很干燥,所以她待在那里好像会很不舒服。”这么说完后,罗蓝轻声笑了一下。“……不过这只是藉口,其实她搞不好只是想和父亲一起过冬而已。”
原来如此,如果是尤哈尔和那个人的话,确实不无可能。
轻轻微笑之后,艾琳突然叹了一口气。
罗蓝端详着艾琳的脸。
“怎么了?”
艾琳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狭隘。”
“狭隘?”
“生活的范围。像你和克丽邬一样的人们,现在也正在遥远的王国生活着——这种事情,是我之前从来不曾想像过的。这里和邻国的关系非常近……这是很普通的吧。”
罗蓝微笑。“没错。这里虽然很小,不过却是重要的十字路口。”
“十字路口?”
“嗯。很多人聚集、交错的交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