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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闻言之后,赶紧跪在地上,行双掌和额头碰地的正式礼仪。
舒南露出微笑,接受了艾琳的敬礼之后,便引她坐在炉火旁边的椅子上。
舒南仔细端详了艾琳的脸庞,然后说:“你都没变呢。”
艾琳苦笑。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只不过年过三十之后,连我都觉得自己变了很多。”
“没那回事……对了,你已经为人母了哩!儿子健康吗?”
艾琳的苦笑更深了。
“健康到我都管不动了。”
同时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的舒南笑着点点头。
“我想也是吧!倘若是虎父无犬子的话,他的未来可就值得期待了。”
艾琳低下头,接受了这番话。
眼尖的舒南看到了艾琳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但是他选择怱略,继续说道:“你呢?有没有因为那道箭伤而背部酸痛啊?”
艾琳摇摇头。
“谢谢您,托您的福,我没有碰到那种状况。”
艾琳为了掩护舒南而受的背伤深及肌肉,所幸并没有伤到骨头,因此内脏也都没有受伤。然而尽管如此,要康复到举手而不感到疼痛的程度,还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
真王赛米雅和大公舒南都对艾琳想要在卡萨鲁姆王兽保育场疗伤的愿望网开一面,让艾琳回到卡萨鲁姆。时光飞逝,转眼十一年的岁月过去了,在时问的洪流中,艾琳恋爱、结婚、生子——生活转变之大,是艾琳当初连想都没想过的。
这十年左右的时问,国家也完成了很大的改变。
在宁静的夏日午后,艾琳有时候会觉得日子说不定就会这么继续下去,可是,煞有介事地常驻在保育场警备的士兵身影却让她知道,这只不过是平和的假象罢了。
所以,当大公的使者快马来到时,艾琳的心中便浮现了这样的想法: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晨光让舒南的脸庞更显清楚,他虽然带着安详的表情,不过眼睛深处仍然闪烁着紧绷的神色。大概是睡眠不足的关系吧。暗沉的肤色说明了他藏不住的疲劳。
在降临之野,舒南的父亲被他弟弟杀死,这个弟弟早已对自己扮演的角色有所觉悟,还没等到制裁来临,就用腰带在牢房里上吊自杀了。据说,无法接受丈夫和儿子惨死的大公妃还因此得到了心病。
在没有双亲祝福的情况下,舒南一个人继承了大公的位子,和真王赛米雅举办了结婚典礼。
舒南理应成为亲手揭开新时代序幕、和所爱之人结婚的幸福青年,不过为了这桩婚事,他却失去了很多东西。
即便背负这些痛苦,舒南还是一心希望这个国家能够走上康庄大道。结婚这么久的舒南,至今仍旧无法确定当初的这个决心已经达到了令人满意的成果。
真王和大公的婚姻确实让大公领民的心情安定下来,多数人都因为真王选择定上和大公结婚这条路而深受感动,也因为一直以来闭锁的中央行政官员录用资格开放而感到喜悦。持续好几个世代的薰心怨恨和冷落感消失了,大家都希望这段婚姻能够带来美好的未来。
然而,真王领民对这桩婚事的嫌恶感却超乎想像的激烈。贵族们对大公的增势感到威胁,开始无中生有地对政策唱反调,想尽办法将大公打压至真王的权威下。
另外,麦子的欠收和流行于大公领地的传染疾病造成了大量领民的死亡,这也让“真王被大公污秽了”、“神明生气了”这类的传闻不绝于耳。
而撼动这个王国最重要的一点,则是邻国的威胁。骑马民族拉萨频繁攻击这个王国的保护领地——商队都市群,据说已经有很多士兵战死了。
这些情况,舒南全都和妻子赛米雅一起扛了下来。
这问房间安静得连忙碌穿梭树梢的鸟儿振翅声都能清楚听到,即便舒南开了口,依旧不减寂静。
“如果在你还在王宫的时候找你来的话,可能比较近,不过因为这个话题得在这里谈才行……我听说昨天晚上。他们安排你住在银枝馆,你睡得好吗?”
其实艾琳几乎没有阖眼,但是她当然不能说出来,于是便细声回答:“是,非常谢谢您安排那么高级的住处让我过夜。”
舒南感受到艾琳的声音中隐藏的紧张,露出了些微的苦笑。“你大概以为我是为了王兽的事情找你来的吧——不过,事情并不是这样。该拿王兽怎么办?说实话,我现在还是回答不出来,我是知道自己没什么时间了……”
艾琳眨了眨眼。
(不是王兽的事……)
聚集在体内的紧张骤然消失,艾琳放松了肩膀。
虽然这只不过代表判决晚点儿下来而已,但是一想到可以和光它们多待一点儿时间,艾琳还是觉得很高兴。
(可是,如果不是王兽的事,为什么忙碌的大公会直接见我呢……?)
彷佛看穿了艾琳的想法似的,舒南用平静的声音说:“我把你叫来这里,是因为我接到消息,据说托卡拉村的‘牙’全都死了。”
当这番话的意义传达到艾琳的心里时,她随即僵住了身子,这种戚觉就好像从遥远过去伸出来的手紧紧揪住了自己的心脏一般。
舒南心疼地看着脸色铁青的艾琳,继续说道:“你的母亲之所以被处刑,好像也是因为‘牙’大量死亡的缘故吧?”
艾琳张开了嘴巴,可是却没办法好好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