噎激烈到让她呼吸困难。
艾萨儿叹了一口气。
“……我也有错,竟然会这么信任你。光的身型已经接近成兽了,接下来你还是不要跟它有身体上的接触会比较好。”
艾琳瞪大眼睛看着艾萨儿。
“……我不要。”
艾萨儿睨视着艾琳。
“我不管你要不要,不行的事情就是不行。就算光没有恶意,可是只要它露出尖牙,即使是短短的时间,你都有可能被咬断脖子。”
艾琳在枕头上方可以移动的范围内摇摇头。
“我……知道,我……绝对……不会……再……大意了。”
为了停止呜咽,艾琳死命地吸着气,同时这么说:
“可是……如果我跟它……保持距离的话,光就……太可怜了。光把我……当成母亲,在它……独立之前……请……让我……待在它……身边。”
艾萨儿皱着眉头,沉默地注视了艾琳一会儿。接着,她无奈地说:
“……你呀。要是老抱着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接近光,迟早有一天会送命的,你完全陷入养兽人经常陷进去的错觉里了——这次的事情是偶发的意外,倘若没有发生这种事,光绝对不可能伤害自己,对光来说,自己是很特别的存在——你是不是这么觉得?”
艾琳的脸突然扭曲。艾萨儿见状,用平静的口吻说:
“确实,你对光来说可能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可是。野兽就是野兽。”
艾萨儿突然中断了对话,用手摸了一下脸。
然后,她用疲惫的双眼看着艾琳:
“你呀,知道野兽为什么会服从于其他野兽吗?”
还没等艾琳回答,艾萨儿就说:
“野兽会服从其他野兽,就是因为其他野兽比自己强——它们感受得到对方的地位比自己高。对野兽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分辨出谁是强者谁是弱者。你学过吧?群居的野兽们会藉由力量的大小来决定地位,弱者要服从强者。在野兽的世界里,这就是左右生存的严酷法则。弱小的孩子无法从父母亲那里得到食物,还会被强势的手足赶出巢外,或者是被杀死。弱小的公野兽是无法留下自己的后代的;甚至连自己的地盘都无法守护。所以呀,在一对一的关系中,判断谁的地位比较高,对野兽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艾萨儿伸手从怀里掏出无音笛,在艾琳眼前摇了摇。
“你很讨厌使用这个吧,可是啊,这是人类这种弱小的生物唯一能对王兽那种拥有压倒性力量的野兽,展现自己的地位是高它们一等的东西喔!”
艾萨儿把无音笛丢在艾琳的胸口,说:
“如果你把自己当成光的母亲,就要好好管教它,让它完全服从于你,并且在它还是幼王兽的时候,让它清楚知道你的地位比它高……不然的话,等到光变成成兽的时候,一定会出现你无法控制的状况的。”
艾萨儿的眼中浮现毫不通融的冷酷光芒。
“所有的生物共通的感情并不是‘爱’,而是‘恐惧’,请你牢牢记住这个事实。要是沉浸在天真的梦想之中,让心中的错觉不断扩大,你就会被蒙蔽而失去看穿真相的力量。这个伤口是很好的教训,从现在这一刻起,请你忘掉天真的梦想,用冷静、理性的心学习和野兽之间该有的距离,以及相处方式。”
艾琳轻轻地伸出手,从棉被上拾起无音笛。
她就这么凝视着无音笛一阵子,然后抬起眼睛看着艾萨儿,递出了无音笛。
艾萨儿沉默地看着艾琳;艾琳也沉默地看着艾萨儿。
艾萨儿叹了一口气,万念俱灰似的说:
“既然如此,你就先把遗书写好吧!”
“在上面清楚地写上就算你死了,也是你愚蠢的行为招致的结果,是自作自受的行为,绝对不是教导师长的错。写好拿给我。”
丢下这句话之后,艾萨儿带着满面怒容离开了房间。
艾萨儿或许是因为在气头上才叫艾琳写遗书的,不过等到艾琳能够起身的时候,她还真的写了一封遗书。她不是要写给谁,只是为了将自己的想法留下来——因为在伸手可及的距离下跟王兽相处,她可能随时都会丧命。
一回想起耳朵和肩膀被獠牙撕裂的瞬间,艾琳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挤在一块了。要是那付獠牙扑上脖子或是腹部……
根本不用艾萨儿说,艾琳就已经打从心底觉得可怕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光很恐怖。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用无音笛管教它。
——听好了,艾琳,人兽之间遗是有很大的隔阂的,千万不能忘记这一点。
艾琳一边回忆约翰教训自己的声音,一边写下了遗书。
——多奇是脾气很温驯的母马,跟我们都很熟,感觉就像是家人一样。可是如果它被胡蜂螫到,会因为疼痛感而情绪不稳,这时如果你又去接近它,它很可能会把你踢死了。如果是人类被胡蜂螫到而心情不好,也绝对不可能杀死一个和自己感情很好的小孩,但是马是不会顾虑这么多的。
人类和野兽之间确实有很大的隔阂,艾琳自己就有这个坏习惯,老是会不小心忽略这个事实——就像她去摸蜜蜂,害蜜蜂死掉那样,这次的伤口就是提醒她不可以忘记这一点的烙印。可是……艾琳不觉得艾萨儿的话是真的。生物共通的感情只有恐惧,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光传递给她的感情温暖多了。
艾琳绝对不想利用无音笛来告诉光暴力是不对的,她不想用铁的纪律教育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