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闷或是烦躁的马会不断地啃咬自己的身体。这只幼王兽也啄了自己的身体,粪便中会掺杂羽毛,想必就是这个原因吧。
艾萨儿迅速地结束治疗之后,就轻轻地在幼王兽身上盖上大毛毯。艾萨儿的动作非常温柔,令人很难和平日的她联想在一起。
盖上毛毯之后,艾萨儿通过栅栏旁边的门走了回来,接着关上了外推式窗户。
艾萨儿催促着艾琳,两个人便再度从陷入黑暗的王兽舍中走到外面去。
艾琳询问正在把医药箱收起来的艾萨儿:“那只幼王兽是因为受了伤才那么害怕的吗?”
艾萨儿关上一边柜子的门,一边说:“你知道一个月前在真王的祝寿宴席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
“是吗?约翰好像一直舍世隐居,所以这种事情并没有传到你们那里吧。”
艾萨儿一面用围裙擦手,一面回过头看着艾琳。
“在祝寿宴席上,真王差点被暗杀了。”
“什么?……”
无法将暗杀这个字眼和真王连在一起的艾琳,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杀神吗?为什么会那么做呢?……
看着整个人呆掉的艾琳,艾萨儿露出苦笑。
“约翰完全没跟你说过这类的事吗?”
“是的……”
“是吗?看来那个人是真心想要退隐了呢。他应该是不想告诉你这些肮脏的世事吧。”
艾萨儿叹了一口气。
“但是啊,只要你人在这里——在这座王兽保育场里,就得明白这些肮脏的世事才行。教导师们应该也会找时机告诉你们,所以我在这里就不详谈了,我只能告诉你,长久以来一直都有人想取真王的性命。”
“……是谁?”
艾萨儿的苦笑更深了。
“说了刚才那些话这后,总令我觉得难以启齿,哎,那也没办法。据说,试图夺取真王性命的是一个叫做‘血与污秽’的集团……他们希望大公成为这个王国的国王。”
艾琳感觉到自己的肌肤整个变僵硬了。
住在门蛇村的时候,她经常听到人说真王领地的人们瞧不起他们这些大公领地的领民。
村人们对真王领地人们的不满和敌意,极其自然的印在艾琳心里,所以她当然也知道大公领民和真王领民之间的敌对关系。
可是,艾琳一直以为这种意识只存在于领民和领民之间,从来没想到竟然有人想杀掉真王,另立大公为王……
倘若两地领民之间的对立关系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那自己身为照顾大公掌管的门蛇的门蛇众之女,却在这个地方照顾象征真王的王兽,应该是非常糟糕的事吧,艾琳开始了解艾萨儿的奇妙态度从何而来了。
但是既然这样,艾萨儿又为什么要让自己入舍呢?……
艾萨儿一直盯着艾琳的脸看,接着她平静地说:“我大概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对于你是门蛇众的女儿这一点,我没有任何的敌意和怀疑。只不过,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对其他人说……也不要告诉幽阳会比较好。”
艾琳没有回答,艾萨儿继续说:“你会渐渐了解这个王国目前所处的状态。在你完全了解事情的状况、能够做出判断之前,绝对不能说——知道吗?”
这是完全正确的意见。自己身为门蛇众之女的事,并不是在尚未了解目前国内情势的状况下,就可以说出来的事。
“……我知道了。”
艾琳回答完,艾萨儿便点点头。
“那这件事就先别提了,我们把话题转回光的身上吧。”
“光?”
“啊,不好意思,我还没告诉你那只幼王兽的名字叫做光。”
艾萨儿说完便把眼光转向王兽舍。
“光啊,是真王的的侄子在真王生日的时候献上的王兽。它第一次被带到人前,就在那个宴会的庭院里听到了无音笛,而在它全身动弹不得的时候被来自森林中瞄准真王的箭割伤了肩膀。”
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艾琳心底扩散开了。
在明亮的光线中僵硬的幼王兽身影在她的心中浮现。
被迫离开母亲的怀抱,然后突然被拉到一大堆人面前的它,心中究竟有什么感觉呢?它是不是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惊吓地叫着想要寻找母亲呢?
而就在它最恐惧的时候,却被来自后方的箭给刺伤肩膀……
“……它怎么了?在哭吗?”
艾萨儿惊讶地窥看艾琳的脸。
艾琳低着头,没有回答,突然袭上心头的难过,情绪剧烈得连她自己都不明所以。
蜷缩在黑暗之中、像个婴儿一般害怕地哭泣,这种心情艾琳非常清楚——被迫和母亲分离时的那种恐惧,仿佛被人丢进广大的黑暗之中而不知所措的混乱思绪……
在那片黑暗之中,它是不是又开始啄起自己的身体了呢?是不是在无所适从的感觉折磨下,不断地咬着自己的身体呢?
“艾琳……”
肩膀被抓住的感觉让艾琳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