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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事物太多太多。
即使改变之后仍想要复旧如前。
1
独裁者的病症。
这世上有这么一个名词存在──虽然名为病症,但不是指身体的病,而是精神上的问题。是一种与强迫概念类似,却又可能比强迫观念更严重的妄想症状。
病患会担心是不是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身边的人是不是想要陷害自己、周边是不是到处都有陷阱等着自己掉进去,又或者愈亲近的人就愈不信任之类──简单来说‘独裁者的病症’就是专指这些不信任他人,老是疑神疑鬼的精神状态。
疑神疑鬼──如果说整句的话就是疑心生暗鬼。
如果以杯弓蛇影来说的话,杯与弓是实际存在的物事,但蛇影却是出自自己的心中──这种精神状态当然任何人多少都会有,也不见得只有独裁者才会罹患这种‘病症’。可是不光是政治家还是那些一代致富的成功人士,或者在星途、仕途上一步登天的人物──‘超前’了许多人的人物都会非常害怕自己照样也会被别人‘超前’。
就像自己成王之时,有人沦为败寇一般──他们害怕要是有人成功的时候,就是轮到自己黯淡了。
就像自己一步登天之时,从别人的头顶上飞过去一般──他们害怕有人会从自己的头顶上飞过。
畏惧。
在一般人眼中来看,那些担心都多余的。根本就只是胆小而已,对那些客观来看很难会成真、可能性很低的事情想太多。可是那些成功的男男女女知道‘这种事’就是有可能会发生。
根据自己的经验知道可能会发生。
所以他们才会感到害怕──恐惧。
他们的地位并非继承传统,或是与周遭的人共同建立起来。事实上要立足于这种地位,没有旁人看起来那么轻松有趣。
独裁者当起来也没有外人看起来那么爽。
他们或她们无时无刻害怕会不会有人哪一天把他们过去做过的那一套照搬来对自己如法炮制──在畏惧之下过日子,这种日子当然不快乐。
就好比丰臣秀吉在日本被当作平民出头天的象征,虽然一般人对他的印象不算是独裁者,但只要想一想他所下的禁刀令基于什么样的动机,应该就比较能体会得出来。
正因为成功,所以更害怕失败──如果失败是成功之母的话,那成功就是一个过度宠溺的母亲了。正因为才能出众,因此更顾忌其他有才能的人。不,应该是对一切事物都感到恐惧──如果要说这种情感很矛盾,确实也没错。世间上的人或许都强烈希望独裁者能够威武不可一世,但这世间总是不会依照人们的希望运转。
地球呢。
也没有在转动。
回来看空空空──十三岁少年空空空。他本人当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成功的人,没有这份自我认知。可是如果用不同方式去描写的话,他年仅十三岁却已经是为了拯救人类而努力的英雄,而且还担任要职,管理众多部下。确实可以说他的人生走在一条成功的康庄大道上。
而且他在打倒众多敌人的同时,也牺牲了许多的同伴──为了让自己能够存活下来,他把周遭的一切都牺牲了。
就连‘那个人’也一样。
说起来‘那个人’也可以说成了空空的牺牲品──也就是因为这样,空空面对任何事情都会不由自主找出当中的不安要素,也是有几分必然性的。
因为空空空虽然不是独裁者,却是个独善其身的人──只是对于这个独裁者的病症,有一件注意事项必须得提出来。
至少独裁者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这件事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的妄想。独裁伴随着风险,而且疑神疑鬼的人容易引发他人的攻击也是事实。
无论如何,有句话说‘病由心生’。但要是‘心’本身就是病症所在的话,究竟该如何是好──
2
“那空空小弟,现在我们先重新开始,先把彼此的身分、立场给厘清吧──也就是说,我们先来自我介绍好了。”
“自我介绍,我知道了。”
“我是魔法少女‘Pumpkin’,本名是杵槻钢矢──隶属于四国·绝对和平联盟,也就是对抗地球的军队啦。”
“我是空空空,地球鏖灭军第九机动室的室长──代号叫做‘丑恶’,是一名和地球作战的军人。”
“代号、丑恶……?嘿……唔。怎么他们给你取了这么一个难听的代号,你明明很可爱啊。”
“不,追根究柢的话,这个代号就像是我自己取的。”
虽然两人像这样‘重新开始’,可是整个状况并没有一起重新开始。杵槻钢矢还是趴在棉被上,空空空仍然不住揉着她的脚。
关于杵槻钢矢的魔法,总之现在已经说明完毕,所以只不过是谈话的内容换成另一个主题而已──整个情况并没有两人嘴上说的那样改变那么多。
当然对空空来说,谈话的内容并非换了个主题,应该说拉回真正该讲的事情上。
就这个意义上来说,从自我介绍开始说起也比较简单明瞭。
“喔,原来是你自己取的啊。”
“别说得我好像品味很糟糕似的──我自己也没想到那个称呼竟然会直接变成我的代号。”
原本只是为了那套隐身衣取的名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