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雷击与泥沼产生化学反应,催生出一个生物──那个‘生物’和被雷击毙的男子一模一样。
身体、头脑、记忆完全都一样。
一个与男人分毫不差的‘生物’于焉‘诞生’。
既然完全一样,所以‘他’就这样回家去──然后就这样以‘他’的身分继续日常生活。‘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从雷击与泥沼中诞生的,更没想到自己其实已经被雷劈死了。
“……他既会和家人谈天说笑,在职场应该也会和同事吵架──就是这样的理论。有人说怪人诞生的方式大致和这个理论差不多。这也是没有实际证据的说法,就像是推测一样。”
“雷电会生出怪人?”
“不对不对,不是那个意思。你啊,不要再把比喻的内容直接囫囵吞枣了啦。你这个人到底有多老实啊,又不是法兰肯斯坦博士创造的怪物。也就是说,怪人类似和原本是人类的人物在某个场合互相‘替换’而‘诞生’。而且还是在本人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与其说是‘替换’,其实应该算是‘转生’吧?”
“转生……意思是说怪人不晓得自己是怪人啰?”
“想必是没有,咱认为应该是没有。这么一想,你应该就比较明白为什么地球鏖灭军的拷问部队再怎么样死缠烂打,都没办法让怪人自白了吧?”
“……拷问部队……”
有这种部门吗?这种名称这么露骨的部门……不,应该不是正式名称吧。这肯定是在存心怀厌恶的表现方式。这种取名的格调实在……也不对,既然地球鏖灭军这种名字都是正式名称了,内部真有这种部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
“那怪人就是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企图毁灭人类啰?”
话说回来,到底真的有证据显示怪人企图毁灭人类吗?这一点空空也觉得存疑──一切都只不过是情况证据而已。
讲极端一点──其实也没那么极端,就一个很普通的可能性来说,如果有一个人的所作所为全都恰巧不利于人类的话,就没办法区分他到底是人类还是怪人了──就算详细调查,连心理思考层面都不放过,也还是无法证明那个人是人类。
照这样来看,也难怪空空的‘辨识力’会这么受重视……而且也难怪他们会加紧脚步分析‘拟态’了……只是空空怎么样都有一种感觉,这些或许都只是白作工而已。
虽然不由得会用这种冷漠眼光看待事物,就是空空空之所以是空空空的理由,可是他的辨识力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确,就像刚才他向在存说的那样。
或许有些怪人连空空都看不出真面目。
这也未可知。
“说不定我或者你也有可能是怪人吧?老实说,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否定这一点。”
“的确没有啊……要是这样的话,到头来不就只能从行为上来判断了吗?咱觉得地球鏖灭军的大头们──连咱都没见过的大头们搞不好就是这样想的。”
“你是说光凭情况证据就够了吗?”
“不,可能还更加激进也说不定。咱们的……已经和咱没关系了,你们的老板应该更偏激吧。也就是说只要行为对人类有害,管他是怪人还是人类,全都可以‘消灭’──”
“…………”
这种想法太可怕了。不,正确来说应该是以这个国家的常识来看,这应该会被当成一种‘可怕的想法’──空空这么认为。但同时他也认为要是撇开伦理道德去思考的话,这种区分方法也很合理。
要是不怕冤枉好人的话,检举犯罪率就会三级跳。
这是理所当然,而法律的原则就是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因此法律讲求与其把一个无罪的人误判有罪,宁可把一百个罪犯判为无罪。
这是不得不为,要不然的话,法的秩序就会崩溃──可是这种状况或许只是不受大众的支持而已,再怎么样都还是有些异议分子。而地球鏖灭军的高层里就有这种思考异于大众──想法激进又偏激的人存在。
他们就是饥皿木博士所说的‘内心没有一丝动摇’的人。
“这应该是一种……危险思想吧。要是这样想的话,总有一天人类会一个都不剩。因为反过来说所有人都有嫌疑。”
“你说得没错。就算真的有人所作所为全都有利于人类……那照样也是见仁见智。表面上是行善,其实是为恶、或是乍看之下根本就是在为恶的善行。这种事在世上可是数不胜数的。”
“……你说乍看之下根本就是在为恶的善行,是指地球鏖灭军吗?”
“才不……就咱来说的话,地球鏖灭军的行动就是‘乍看之下根本就是为恶的恶行’,哪有什么拯救可言。就算最后有好的结果,也不代表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恶行。他们是在消灭怪人啦,可是也‘只有如此’而已。”
在存的语气与其说是讽刺,根本已经是不假辞色了。她的身体被改造成这种莫名其妙的体质,会有这番意见其实也是正常。
应该说没有几个人在身体被改造,周遭的人都把自己看成是‘狗’之后,还能继续相信组织的善性吧。甚至可以说这世上绝没有这种人也不为过。
“只是呢,空空弟弟。有句话咱先告诉你,给你日后或者是未来的人生当作参考。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是非善恶都不重要。不管地球鏖灭军是守护人类不受邪恶地球侵害的善性,还是标榜守护人类却偏离人道的恶性,反正你都已经选择在那里活下去了──既然这样,烦恼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我又没有在烦恼什么。”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