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啊,莫非半年前的‘巨声悲鸣’──那件事就是你们干的吗?”
牡蛎垣与剑藤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之所以做这种事,确实是因为他们看上了空空对任何现实都能接受、对任何事情都无动于衷,就某种层面来说很‘不懂得看场合’的才能,所以他们本来应该也会很高兴听到空空说这种话吧。
他们或许应该大大赞誉空空,生杀大权掌握在他人手上的情况下还能毫不介怀地讲出这种话──就像先前在杀人现场称赞他一样。
可是两人并没有这么做。
车内瞬间被杀气笼罩。
3
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阵杀气穿过毛玻璃直接传到驾驶座上,豪华轿车似乎突然紧急刹车──空空可能因为车子这一刹而捡回了一条命,至少现在捡回一条命了。
等到紧急刹车的惯性消失的时候,那股杀气也已经烟消云散。
与先前相同,坐在空空对面的牡蛎垣还是一样举止优雅,而剑藤犬个依然在试图挽回刚才被长官斥责的缺失。只是红茶的茶水从牡蛎垣手上的茶杯中溢出,沾湿铺在脚下的长绒毛地毯,而且剑藤怀中抱着的茶壶也有热水倒出来,把她的裤裙沾湿一大片。
“哈哈哈,不是这样喔,空空先生。”
牡蛎垣愉快地笑着说道。空空本来也想一起陪笑,可是却笑不太出来。应该说在密闭空间里迎面承受那阵强烈的杀气,他很惊讶自己怎么没昏过去。
他原本认为自己就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所以不管说什么、问什么反正都没差。不过现在他了解到先前那样判断实在太过草率。
他领悟到‘就像’和‘就是’是两回事;‘一只脚踏进棺材’与‘真的没命’也完全不一样。
“你在说什么呢──你说是吗?‘千刀万剐’。”
“嗯,就是啊。空空小弟,你在胡说什么啊。难不成你是傻瓜吗?”
牡蛎垣似乎已经恢复原本的态度。可是相较之下,剑藤的语气甚至比念稿子还更没抑扬顿挫。空空心想那把她说拔起来很顺手的刀不在手边而是放在后车箱里,对自己似乎是幸运中的幸运。
“说、说得也是喔。我本来还以为肯定没错呢。”
空空出言拚命迎合他们,想要结束这个话题──不管什么事都好,他想赶快提出下一个疑问,想要改变话题、逃避这个话题。可是反倒是牡蛎垣紧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应该说是──”
他主动继续说下去。
“那个声音就是我们的敌人──地球发动的攻击。”
“……?地球发动的……攻击?”
空空原本打算不管现在听到什么荒诞不经的事情,总之先点头再说。可是牡蛎垣却说出一段相当令人难以同意的话来。
“我们居住的地球正企图毁灭人类──如果我说那道‘巨声悲鸣’当然不是什么来自宇宙的杀人音波,而是地球为了屠杀人类而发出的声音。你相信吗?”
4
豪华轿车再度开始前进。说不定车子停下来根本和什么杀气无关,只是为了停等红灯或是避免撞到突然冲上马路的行人而踩刹车也说不定。
不管车内的对话如何,这辆从空空的立场来看,不知驶向何处(说不定这才是他一开始就该问清楚的事)的黑色轿车还是继续开往目的地。
“地球的声音?”
空空自己出声念了一遍,想要藉此理解牡蛎垣所说的话。
“也就是说,那道声音是地球的悲鸣吗?”
这么说来,昨天──
昨天剑藤好像就说过这种话,可是似乎又没说过──之后空空因为高烧到神智不清,所以记忆很模糊。
空空带着试探的眼神看向剑藤,可是剑藤好像还没恢复过来。她一直瞪着空空看,感觉如果空空稍有闪神的话甚至还会扑过来。不过空空也觉得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也没有恢复不恢复的。
空空心里怕怕的,赶紧把视线转回到牡蛎垣身上。牡蛎垣应该不是在等空空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但他又接着继续说下去。重新继续刚才中断的话题。
“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也不只有我们而已……在国内外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组织。所以我们在做的事也没什么特别──不过这些组织的数量在‘巨声悲鸣’发生之后反而大量锐减了。”
“…………”
空空心中一动,从牡蛎垣这段话中发现自己的认知事实上是错的。他原本以为因为半年前发生那场‘巨声悲鸣’,地球鏖灭军或是类似的组织才会成立,可是实际上并非如此,这样的组织早在‘巨声悲鸣’之前就已经存在,而且比现在还要更活跃。
既然这样的话,与其说遭受攻击,倒不如说是──
“那‘巨声悲鸣’其实是地球的‘反击’啰……?”
反省归反省,这说不定又是另一句‘不懂得看场合’的发言──这句话到头来等于在说‘就是因为你们招惹人家,所以地球才会发飙的不是吗’。
可是这次危险的气氛没有瞬间笼罩车内。牡蛎垣只是静静说了一句‘说得也是’,很含蓄地同意空空说的话。
看来刚才那股‘杀气’是因为蒙受莫须有的不白之冤,感到愤怒而产生的──换句话说,空空这次的发言不完全是莫须有的不白之冤,至少部分内容接近事实。
只是空空也不是活得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