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的东西’存在,你不会觉得很不自在吗?打个比方……”
空空说到一半,寻找要拿什么东西来当例子。他选择刚才医生看的桌历。
“因为我们知道那个东西是‘桌历’,所以医生才把它放在桌子上吧?假设那是一个不明物体,我们对那东西‘一知半解’。既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这样老师还会把它放在桌上吗?”
“这个比喻很生动,可是不正确。”
医生虽然先嘉奖空空,可是随后一句话就否定了他的例子。
“要比喻的话,把那个‘巨声悲鸣’替换成身体疾病会更恰当。比方说空空小弟你深受头痛所苦──是那种原因不明的头痛,现代医学查不出原因。就把这个头痛当成你说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吧。莫名其妙就会头痛是不是很扰人?可是就算你无法接受,头痛也不会自己消失。”
“…………”
“在这种情况下,把头痛当作‘就是会这样痛的毛病’然后坦然接受事实,心情反而会好一点──或许这就是一种和疾病和平共处的心态吧。病人常常会把自己的疾病当成聊天的话题逗人家发笑不是吗?‘巨声悲鸣’和这种心态是一样的,这样的比喻更贴切。如果要用简单的方式去分析世人接纳‘巨声悲鸣’的行为,应该就是这种心态吧。最重要的是把伤心难过的事情当成笑话一笑置之。总不能老是在无解的问题上钻牛角尖,把自己的人生搞得贫瘠无趣吧。有人说生点小病才更懂得养生,我们应该引以为戒,积极正面地活下去才行。”
“……说得也是。”
医生说得完全没错,空空根本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与其说没有理由反驳,撇开他和医生举的比喻孰好孰坏,事实上空空自己也曾有过类似的想法。他也不是那么死心眼,一个劲儿地对现在世界‘迈向未来’的状况抱持厌恶感。
可是空空就是希望听到这样的意见,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意见。
所以国中一年级的空空空才会做出以他这个年纪来说算是相当重大的决定,来到这间诊所看诊。不过目前为止的问诊当中得到的收获并没有让他的决心白费。
“空空小弟。”
医生把放在桌历旁的病历表拿起来。不对,那个不是病历表,而是空空在候诊室填写的看病资料。上面写着空空的名字与住址。
“空空空小弟……真是特别的名字。我这样说,你会觉得听得很腻吗?”
“常有人这样说,已经习惯了。我反倒觉得很惊讶,怎么今天医生你到现在才提起。”
“因为有些人对父母给他们取的怪名字感到很烦恼,跑来就诊……所以这类状况我当然会顾虑。不过你似乎没有这样的烦恼。”
“是啊,我很喜欢这个名字。简单好写,而且人家一下子就记住了。”
“嗯。国中一年级──私立山石中学一年二班,棒球社……你刚才说得很客气,可是我记得山石中学的棒球社水平相当高啊?我以前听说要通过入社测验可是非常困难的。”
“不,因为我原本就是体育项目推荐入学──”
空空一边回答,一边觉得这种说法会不会反而惹人厌。医生说他是听别人说的,会不会惹他不高兴还得看他是听谁说的。而且前提是如果这个医生真的如空空所推测,对棒球了解很深。
“──而且今年我们大概没办法晋级。我这样说,实际上也是因为担任主力的二年级学长有好几个人因为‘巨声悲鸣’过世了──”
除了主力球员以外,当然也有其他人去世。虽然可能只是出于偶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山石中学棒球社的受害者大多都是主力球员。
“喔,就是因为发生过这些事,所以你才更不能接受学长说的话是吗?你认为往生者也是那个学长尊敬的前辈,为什么他说得出那种话是吗?”
医生的脑袋动得很快,马上就把空空前后说过的话连贯在一起。
“可是那些担任主力的二年级学生个性不见得讨人喜欢啊。有才能不见得代表人格高尚,反倒可能成反比。说不定他们过世,别人还觉得死了活该呢。如果真是如此,你也不能说完全是那个学长的错。”
空空对医生说的话有点反应。说有反应,其实也只是肩膀抖了一下而已。可是医生似乎连这点小动作都发现了。
他只是发现,并没有说什么。就在这时候──
医生反而──
“你的父母都还健在吗?”
换一个话题,问了这句话。
“那道‘巨声悲鸣’发生的时候,你的家人有受害吗?顺带一提,我的父母和姊姊妹妹都死了。不过听说我已离异的妻女倒是平安无事,所以也不是一家尽绝……可是如果死亡机率真的是三分之一的话,我还真的是倒楣到家了。”
“…………”
空空应了一声‘这样啊’,他也只能这么说。
他之所以不说节哀顺变,当然是因为他的亲戚也有人亡故。
“我的父母与兄弟都没事,我有两个弟弟……两个人都没怎么样。可是和我们很亲的堂兄弟一家都去世了。”
医生已经先直接把他们家里的状况告诉空空,所以空空也才开得了口。说不定这是一种问诊技巧──或许不是空空比较愿意开口,而是他被医生设计而不得不开口而已。
就算真是这样,可是空空把这件事说出来之后心情确实放松许多,这也是事实。
“关系很好的堂兄弟啊。你和父母与两个弟弟处得好不好?”
“很好啊……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