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竖起耳朵都能听到睡在槅门里头的克己发出的微小鼾声。
这栋本就十分安静的公寓,便被吞入更深的寂静之中。
那就好像是声音从头盖与大脑中被吸出来一般,深深地黑暗与寂静。如此幽静之中,透着昏光的孤独的房间里,结只是冷冷地坐在电脑前。
回家之后的工作不少,尽管以出乎意料的优厚待遇得到了自由编辑的身份,但工作量自然也与这份优厚的待遇相当。只要把时间花在做家务上,大量的工作就会被推到深夜。让孩子睡着之后,利用安静的时间最大限度地用在工作上,这可以说是一种正确的工作态度。
反正在出版社,这个点同事们也还在工作。
编辑,尤其是跟杂志相关的,工作是没有昼夜之分的。向各个方面委托的原稿、插画、设计等各种东西,直到全部凑齐为止一直要不断进行调整与检查,为了能够赶上印刷,要能够无限地等待,无限地工作下去。
成为自由编辑的结虽然离开了这其中的大半部分工作,但稿件等写作的工作反而增加了。虽然这十分辛苦,不过写手与编辑的工作都抓在自己手里,完全掌握了身为编辑在出版问题上的日程表,压力也很大。
「……」
然而。
可是。
现在,这个时间,结的确正坐在电脑前面,但那些重要的工作却一点都没动。
她的眼睛,确实正盯着工作相关的文件打开后的界面上,但他的目光却根本没看界面,而且还时不时地在意着旁边,移向电脑一旁。
「…………」
工作一点没动。
而且好全没有睡意。
这一切的原因,都在于放在旁边的一样东西。
结总是忍不住去看,是桌上摆在电脑旁边的,克己画画时总爱使用一本素描本。
在素描本上,有一副克己画的画。
那副画画的是————从墙角露出的,一个穿红衣服的人的手臂。
至少,那副画看上去就是这个样子。素描本的正中央被灰色的蜡笔画的线笔直地分隔开来,然后,以幼儿的小手来说极端写实地画着一只手,从灰线一侧露出来。
那是克己被带回家之后,在结准备晚饭的那段时间里新画出来的。结在做完晚饭,喊克己来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副画,结果不知为什么手上冒起了鸡皮疙瘩。
「克己……这是什么?」
「是楼梯上的」
结一问,克己就作了回答。
「楼梯?」
「是下面的楼梯看到的。它带着龙马君走掉了」
听到这句话,又一股强烈的恶寒窜过了结的背脊。
「咦……你说那是什么?」
结下意识又接着问了出来。
此时克己抬起了脸,看到了结的表情。
随后,克己就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移开了目光,将素描本关好藏了起来。
「……没什么」
「…………」
结这才意识到自己搞砸了,但为时已晚。想必是想法写在了脸上,肯定让克己觉得自己做了不能做的事。
事已至此,克己不会再开口了。如果硬是继续去问的话,只怕态度会越来越生硬,越来越可疑,依过去的经验可以推测,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她现在没有信心去安慰克己,消除他的戒备。而且,结自己也因为今天发生的跟得知的事情,变得非常疑神疑鬼。
「哦……」
结没有追问,她只能选择放弃,后面便没有再提这件事。
之后,吃了晚饭,洗了澡,让克己睡下去,跟平常一样结束了一天之后,结就变成了现在这种状况。结翻开了克己睡着后放开的素描本,打开了画着有问题的画的那一页,看着毛骨悚然的『那东西』,一门心思地思考着这是怎么回事,无所作为地不断消耗着深夜里的时间。
怎么回事?
结看着位于视野边缘的『那东西』,满脑子都是这个疑问。
画中站在墙后面,露出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克己当时不注意说漏了嘴,告诉结说『那东西』出现在楼道内,带着遭遇意外的龙马君走掉了。
……那应该是意外发生的时候。
那种想法,怎么样都驱之不散。
她是想把那当做小孩子的戏言不去管它,但他描述的情况和画上描绘的东西,都紧紧地粘附在脑海之中,让结没办法将不祥的想法从脑中驱散。
……想象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孩子发现了楼梯墙边露出来的『那东西』,跑上了楼梯。然后,孩子消失在了墙后面,与穿着红衣服的『那东西』面对着面,没有脸的『那东西』伸出手,就把孩子——
「…………!」
她对自己的想象冒起鸡皮疙瘩,于是打住了。
能够鲜明地想象画上画的『那东西』的全身像,而且莫名地能够想象到扁平没脸的『那东西』。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