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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到耳朵里的,只有风化严重的路面上默然踏出的脚步声,还有旁边的流水声。
这样的感觉,就像沿着三途川的河岸往下走。沉默的进行无止尽地持续着,行进在这条无限延伸的黑暗道路上,让她心想是不是会无休无止地……在死者的国度走下去。
不久,从万智半张开的嘴中吐露的话语,即将中断。
「……我……死了么?」
在这无限之中,播放思考的唱针弹了起来,又回到了开头。
呓语回归原点,但又唤来了另一种感情。那种感情在迷迷糊糊的心中,选择了另一条音轨,开始播放。
「那么……我也能变成『诅咒』么?」
万智发出了不同于之前的呢喃。
那是丧失感情的话语,那是感情模糊的,空壳般的话语,但却是从模糊不清的大脑中,从心里,直接流露出来的话语。
「这样一来,大家会后悔么?」
万智呢喃
「让柚本君和我的死……成为诅咒的话,大家……会后悔么?」
「…………」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我死的话……就能对欺凌过我们的人……」
即便如此,她依旧呢喃着
「就能对住在这里的所有人…………就能对这片土地……复仇了么?就能让他们为欺凌的事……后悔么?」
这是呓语……是呓语编织而成的诅咒之言,是在灼热的朦胧中丧失思维后,脑中最后剩下,饱受煎熬的内心自最深层的流露。
万智继续模模糊糊地呢喃着。她没有等待别人的回答。但忽然间,梦人回答了她。
「怕是没戏吧」
梦人没有转头,既没有嘲笑也没有揶揄,只是淡然地说道
「遭受欺凌而自杀,怎么可能让欺凌的一方感到愧疚。这就是『送虫』,是『驱邪仪式』。搞这种让人心情愉快的仪式,谁会后悔啊」
梦人淡然地拄着杖行走于黑暗中,就像将人领到死者国度的送葬队的领路人,如同对死者施以『教诲』般静静地,但又非常清楚地说道
「欺凌和送虫体系相同,都是讲肉眼看不到的厌恶之物转嫁给替代品并驱赶出去的体系」
「……」
「这种体系称作『驱散』,就跟节分时做的仪式一样」
身穿西装的背影走在黑暗中,万智就像听着送葬队的领头人在不断年送的经文一般,心不在焉地听着梦人的讲述。
「送虫是将虫害转嫁给稻草人,节分的驱邪仪式是将邪气转嫁给扮鬼的人,都是转嫁攻击,并驱赶出去的体系。欺凌也是一样,是将郁闷和不满转嫁给弱者的攻击方式。遭到欺凌的一方若是死去,就相当于吸收污秽的替代品从这个世上被驱逐出去,驱邪就成功了。想必心情也就舒畅了呢」
「……」
「自古以来,弱者就是被当做驱邪道具而被虐杀的纯粹道具。即便舍弃性命成功化为诅咒,那股诅咒也会被再次驱散。『祓灵』跟『返咒』也是『驱散』。诅咒迟早会被驱散。
通过死来让加害者后悔,基本是不能指望的。因为欺凌是驱散。即便选择以死作祟,还是会被驱散掉。再说了,活着的时候都没法去杀死对方,死了之后又怎么去杀掉对方?」
「……」
梦人的背影拖着不方便的脚往前走,淡然地讲述。万智在在司机的背上默默地听着梦人说的话,沉默许久之后,讷讷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柚本君」
「嗯?」
「柚本君……成功了」
虽然意识模糊的万智基本不理解梦人说的这番话,但最后短短地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梦人听到后,稍稍向万智转过头去,露出笑容
「对,你说的没错」
然后,从他之前听上去都十分真挚的平淡话语之中,突然多了几分揶揄的味道。
「我们此行正是去揭晓其中奥秘」
「……咦」
万智回过神来的时候,送葬队已经离开了沿河的道路,走在下河的河堤坡道上。
在两注光昏暗的照耀下,老婆婆领着一行人走向更加漆黑的河边。
送葬队搬运着万智,走了下去,然后
「好了,老婆婆,我们到了。您是想『送到桥下』对吧?」
梦人的声音,回荡起来。
在送葬队止步的地方,上方跨着一座黑漆漆的桥梁。尾智川基本从正中央将弃谷分成两半,一行人现正在连接两岸的桥梁之下。
轰、
在如同蓄积起来般浓重的黑暗中,河风与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
在没有桥桁的桥下,充满了仿佛要从头上压下般的高密度冰冷黑暗,携带着异样的压力落在万智一行所在的河滩上。
仿佛要将内心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