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外法盒 结

/>   里面放着一个被干枯的血染成茶色的布包着的,曾经见过的盒子。

  「!喂,这是……!」

  「这是迷惑日高的『盒子』。我已经不需要它了,就给你吧」

  梦人自说自话地这么说道,然后十分愉快地冷笑起来。现人的脸抽搐起来。这个布包上的血,是阿护像只恶鬼似的啃咬自己的手指时,从阿护的手上和嘴上滴上去的。看到这个布包,当时血液渐渐打湿这个布包的情形,在脑中鲜明地重现出来。

  「你这……混账……!」

  「东西我给你了,要怎么处理随你便」

  梦人对现人不由分说地这么说道,然后支起手杖,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好了,我的事也办完了,就叫个计程车回家吧……啊,你放心好了。这东西根本不是『外法盒』,只是普通的茶具空盒。话虽如此,竟然能让人被这种东西迷惑到那种地步,乡下的旧俗真够可怕的呢」

  梦人一边笑一边这样说道。然后,这次现人朝准备离去的梦人身后喊了过去

  「梦人」

  「嗯?」

  梦人转过身来

  「你不讨厌乡下么?」

  现人握住纸袋的手过于用力,颤抖了起来。

  「你应该比我更讨厌乡下的迷信跟人际关系,不是么!可你为什么能够泰然自若!?我不知道外法是什么东西,可你为什么能够容忍!?你不觉得荒谬么!!」

  现人怒视梦人,就像叫喊一般说道。这是他对侵害阿护的不合理所感到的愤怒,而且也是不论多么强烈,也无处宣泄的愤怒。蛮强的愤怒喷发出来,在内心之中化为炽热的浊流,载着疑问向梦人席卷而去。

  梦人答道

  「当然很荒谬,正因为荒谬才有趣」

  「……!」

  现人对梦人那充满强烈恶意的态度,深深地感到失望。

  梦人看到现人的表情,微微地笑了笑,用手扶着墙壁,离开了屋子,在侧门那边开始跟母亲对话。

  被留下的现人将装着那个『盒子』的袋子拿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瞪视着梦人刚刚坐过的藤椅。现人仍不理解那位与自己南辕北辙的孪生兄弟身上,随刚才那番话显露出的来强烈恶意与绝望究竟为何物,内心唯有崩溃。

  在市内,『犬伏』这个姓氏很多,大约占了总人口的一成,拥有着源远流长的亲族关系。

  犬伏本家是当地城市里是显赫门第,附近只要发生什么,占主导地位的犬伏一族甚至能够召开亲族会议,被视为一方代表。

  文音家也是犬伏家的旁系家族,也会出席亲族会议,但只是平头百姓,既算不上富裕,也未在市议会占有一席之地,就像是近亲一样。但在他们家,有一个人甚至在本家都拥有很强的发言权。

  那便是文音的姑祖母。文音的姑祖母既不是有钱人也不是议员,是个在老房子中独居的老妪。

  她是『御神子』,负责占卜、除疠、祭祀。

  而文音,则是『被卖给』那个姑祖母的女孩。

  文音从小就能看到奇异的东西。

  她在三岁的时候就对母亲说,她看到路过的男人,脸是狐狸。然后,她立刻被带到了姑祖母那里,并被告知拥有『眼睛』。

  在那之后,文音一直都能看到奇异的东西,在祖姑母不时『让人受不起』的照顾之下长大。大概在两年前,年迈的祖姑母需要继承人的时候,文音在迂回曲折之下被『指名』了。没有商量,是被『指名』。

  文音的父母最开始自然很为难,但在亲族会议之后,接受了这个决定。

  文音的父母得到了等价的莫大援助。而文音在那之后,为了成为『御神子』,一直接受着姑祖母的指导,进行着严格的修行。她本来想要报考美大,但迫于父母与亲戚的压力,放弃了大学深造的愿望。她对自己眼中那些奇妙的东西,内心的不安、畏惧,最终就连反抗的意志都被剥夺了。

  在那之后,文音便一直作为姑祖母的继承人,在严格的姑祖母身边进行修行。

  她学习名为『口传』的教义,学习名为『祭文』的祷词,学习名为『形代』的纸人的制作方法,学习名为『祭祀』的仪式。

  她通过严格的精神修养,锻炼内心,净化身体。

  然后,学习自古传承下来的,应付『能看见』的东西的方法。

  但就在昨天。

  她头一次『看到』了那样的东西。

  「你————你究竟怎么回事!!」

  当时在楼梯上,她禁不住朝离去的梦人叫喊起来。

  文音在看着……站在那里,一直看着梦人。

  被怪东西附身的人,她以前见多了,但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东西。

  那个男人在楼梯之上的黑暗中,转过身来。

  他的右脚没有了,本应时脚所在的地方,延伸出细长黑影一样的东西,如同积水一般扩散开来,消融于周围的黑暗之中。然后,那些黑暗之中,她『看到』数不清的人脸和手脚,如同被遭到囚禁一般,苦苦挣扎。

  过于凄惨可怖的情景,令文音知道梦人离去为止,都根本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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