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人,现人态度十分冷漠,而祐季子还是像尊门神一样站着,挑起眉梢。
她那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十分强势的表情。她小小的个头却摆出尊大的态度,单手拎着沉重的运动包,另一只手用手指勾着书包的提手,对现人的态度抱怨起来
「小现,我现在逮到你了,不问你问谁?」
「别叫我小现好么」
那是现人的母亲以前对现人用的称呼,祐季子从小便学着这么叫,后来便一直都没改口。按学年算,祐季子是现人的学妹,可由于祐季子从小就没有培养起那样的意识,所以性格强势的祐季子现在依旧略微压着现人。
虽然在家附近的时候没办法,但个头正在往上冲的现人并不希望跟学校的朋友在一起时遇到祐季子。这是因为,这种场面要是被朋友撞见,肯定会被笑话的。因此,现人这几年来总是躲着祐季子,但祐季子完全不顾现人的想法,还是抱着儿时的那种观念来对待现人。
「我都跟你说过无数次了,我们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已经跟那时候不一样了。不是以前那段一起在这个车站附近到处乱疯的时候了。
虽说这个车站也好,这个车站周边也好,跟那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这个小车站自然没有那种叫自动检票机的高端玩意,车站里最懂只能看到两名工作人员,从十多年前就一直是这样的木质结构没有变过。而且,这里是离现人他们家最近的车站,骑自行车要花将近十五分钟的路程。
现人停靠自行车的车站广场上,目前只是用柏油硬化了一下地面,连一条白线也没画,根本算不上广场,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空地。来车站的人会随意地把车开进来,有一部分人还会擅自将汽车或自行车停靠在这里。不过,这种机制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抱怨才好,让城市人来看肯定会觉得太随意了。
虽然车站周边有很多民宅和商店聚集,但也就只有小型的杂货店、酒家、理发店、文化馆这些东西,离开车站要不了多远,能看到的马上就只剩下大片的农田和空地了。再稍稍往前走,就是大山了。
这个地方名叫七谷町,四面被山环绕,有尾智川及其支流途径这里,曾是个繁荣一时的木材产地。现人和祐季子的家,就坐落在这个乡间小镇平原部分的北端,上尾区。
在这片越往北走就越狭窄的山脚土地上,除了沿尾智川和沿山部分有农家之外,其余地方就全都是水田和旱田了。
在车站出来的道路上,主色调只有黑色、白色或茶色的古朴房子一幢挨着一幢,走出这里之后便会来到一条从整片整片水田中穿过的道路。现人和祐季子每天都骑着自行车,沿着这条路到达车站,然后去上学。
现人匆匆骑上车,抛下正在说着什么的祐季子,朝着平时走的那条路冲了过去。
「你要说的就这些么?那我走了」
「喂!」
现人不去理会祐季子的呼喊,迎着风蹬起自行车。
此时此刻,西方正渐渐开始变亮。在透着淡淡霞光的空气中,现人如同要将麻烦事全都抛诸脑后一般,飞快地蹬着自行车。自行车从栉比鳞次的房子旁边穿出去之后,视野豁然开朗。现在正好是水田注水的时期,放眼望去,满目尽是饱饱的水面,以及将水田划分成块的绿色田埂。
这条细长的田间道路,穿过大片水色农田的正中间,绿油油的杂草夹道生长,空气中充满水汽以及泡过水的泥土芬芳。每逢这种时期骑自行车驶过这条路时,不经意地抬起脸向远方望去,便不时会有种奇妙的心情油然心生。
……道路从视野中消失,眼中的世界只剩下天空、山脊和水面,仿佛正在一片辽阔的水池之上奔跑一般。现人喜欢那种仿佛陷入那种那错的感觉,而他也讨厌喜欢那种感觉的自己。
小时候,现人很坦然地喜欢那种感觉,故意仰着头骑上去体会那种感觉,因此他不小心被一块石头顶到,从车上翻下来掉进了水田里。他当时摔得很痛,而且弄得浑身是泥,闹出了丢人丢到家的笑话,事过之后也就变成了一件趣事。
不过,将那段经历当作趣事的心态也仅仅停留在了上初中的阶段,现在现人升上了高中,那段经历在现人心中又变成了一桩糗事。所以,他开始讨厌乡下的这这那那了。而且,曾经喜欢这片景色的自己,以及以前的那些回忆,他都当成是身边这片乡下的象征,同时开始讨厌起来。
总之,他讨厌乡下。
乡下是个令他烦得不得了的地方。
在这种乡下,自己打小起的那些事都人尽皆知……总之他对这种人际关系十分厌烦。
而且,开始对祐季子感到厌烦,也是源于对乡下的厌烦。祐季子那种漠视个人隐私缺乏体贴的为人处世方式,让最近的现人感觉烦得不得了。
「……」
为了让心中的那些烦乱全都被风刮走,现人猛烈地蹬起自行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祐季子从座板上站了起来,以惊人的速度追了上来,在现人身旁与现人并驾齐驱。随后,祐季子的自行车随着一真强烈的刹车声,突然减速。
「真是的,干嘛啊。我不知道你是在生气还是在耍帅,总之让我很不爽啊」
由于没等她把行李放好便抛下了她,现人觉得被她抱怨几句也无可厚非,然而祐季子的说话方式连连刺激现人的自我意识,把现人仅存的几分负罪感也彻底打消了。
「……」
现人默默地提高速度。而他这么做之后,祐季子也提速与他齐头并进。
现人原本就没想甩开她,再说就算真的追逐起来,现人也毫无胜算。
祐季子的在初中一直都在参加田径社,虽说她现在没有继续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