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与洗手台旁边的少女四目相对。
黑色薄衬衫印着难以理解的图样,总之别上大量安全别针的造型很惊人。腰上绑着一条像是紫色破布的玩意,美丽的双腿在紧身长裤的搭衬之下更显修长,就像是帅靓女孩的范本。
而且,还有一顶牛仔帽。
她戴着一顶巨大又漆黑的宽边高呢帽,会令人误以为是西部开拓时代的牛仔。这里是日本,不是正在开拓的荒野,真要说的话,这里以地区都市来说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方——最近流行这样的穿着风格吗?我不太清楚。
她脚上穿着便于行动的肮脏运动鞋,提着好大一个黑色硬式吉他盒以及小型音箱,挑染成红色的长发,在后脑杓靠近颈子的位置绑成一束。
有型又工整的脸上,那双圆滚滚具有亲和力的双眼,即使与修长的身躯有着极不搭调的感觉,依然让我认知到这名女性是少女。
此时我首度察觉一件事。
无论我有没有进入女厕都一样。
反正只要我被别人发现,肯定会失去社会上的地位。
沉默支配着全场。
她反覆眨眼之后转头看向入口,确认自己是否走错厕所。
清点隔间数量之后,她将牛仔帽的帽缘压低,朝着我摆出战斗姿势。
「冷静下来,这是误会!」
「五楼是女厕,男厕在楼上和楼下才对吧?」(注:日文「误会」和「五楼」音同)
这真是等级低得可怕的冷笑话,不知道她是少根筋还是故意的还是处于混乱状态,但我甚至没有余力吐槽。
「——仔细想想吧,男厕的隔间少得夸张,我刚才去每一层楼的男厕,每问都有人在用。这是紧急事态,你可以理解吧?如果你站在和我相同的立场,要是男厕的每个隔间都有人在用,你会怎么做?」
「我想我会去女厕。」
我为什么问女性这种问题?原来处于混乱状态的人是我。
「所以,辩解到此为止?那我要『弄掉』你了。」
「慢、慢着,暴力是不对的……记得还没自我介绍吧,我叫做——」
某种巨大的物体掠过鼻尖。
我的面前,是巨大硬式吉他盒的圆弧型底部。
「对……对、对不起!」
我的声音不禁变高,还结巴了。
「——废话少说,受死!」
她放声大喊之后,以双手握住吉他盒琴颈部位的握把,就这么扭动身体往前方转一圈,挟着凶狠的力道挥动漆黑的棍棒。
我在狭窄的厕所走道翻身闪躲,棍棒向下命中地板,发出沉重的碎裂声与激烈的冲击。她拿起吉他盒之后,好几块磁砖变得粉碎。
「你……要是出人命怎么办!」
「少罗唆,这个变态!」
她咋舌之后拿起吉他盒,重新摆出漂亮的打击姿势,并且就这么使劲挥棒。我以双手保护头部卧倒避开,其中一个隔间的门被打凹了。
「你、你是笨蛋吗?刚才要是被打到肯定会死吧?」
「刁钻到处乱跑……『这样不摇滚吧』,变态!认真跟我一对一单挑!」
不知为何,我从很久以前就对这幅英勇强悍的光景有印象。
「……难道说,你是香澄?」
我就这么趴在地上如此询问,她随即困惑地皱起眉头。她的反应就代表了答案。
她眯细眼睛仔细打量我的长相,不久之后,她轻颤喉头细语说道:
「——咲丘?」
我默默点了点头,厕所再度被沉默占据。
在这个原本不可能发生邂逅的地方,我和这名久违到忘记其存在的青梅竹马,进行命中注定的重逢。
我懊悔着这是一幅毫无浪漫可言的风景。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做出总结之后,尚未变声所以嗓音甜美得宛如女童的清宫一轻声说着:「是喔……」并对我投以像是看到可疑人物的眼神。
「总之,颇令人不敢领教。」
「为什么?」
清宫的反应出乎预料,使我也难以掩饰惊讶之情。「那个……这时候你应该要兴致盎然,想知道后续进展才对吧?」
「可是……在女厕放声大笑实在太扯了……」
「要是想到那么高明的妙计,清宫应该也会放声大笑吧?」
「我好歹会考量时间和场合。」
他说得太正确了,我无法反驳。
看到我垂头丧气,清宫为了安抚我而说道:「不过如果面临那种极限危机,我也能体会你的心情——啊,我不是指放声大笑,是指进女厕这件事。」
无法理解清宫这番话的我歪着脑袋。
「说这什么话?清宫就算进女厕也没问题吧?」
「不行啦!」